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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花语茶

发布时间: 2022-09-17 04:34:24

『壹』 一个民间诗谜.在娘家青枝绿叶,到婆家面黄肌瘦.不提起倒也罢了,一提起泪洒江河.

是撑船的竹篙。
在娘家青枝绿叶:竹子未砍阀时是青枝绿叶
到婆家面黄肌瘦:砍下来,用过一段时间就发黄了,面黄肌瘦了。
不提起倒也罢了:撑船时将竹篙插进水中。
提起来泪洒江河:将竹篙从水中提出来“泪洒江河”了。

『贰』 含有梅花的诗句

含有梅花的诗句
陆游
闻道梅花圻晓风,
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专
一树梅花一放翁属。

江梅
唐·杜甫
梅蕊腊前破,
梅花年后多。
绝知春意好,
最奈客愁何?
雪树元同色,
江风亦自波。
故园不可见,
巫岫郁嵯峨。

题杨补之画
宋·楼钥
梅花屡见笔如神,
松竹宁知更逼真。
百卉千花皆面友,
岁寒只见此三人。

寒夜
宋·杜耒
寒夜客来茶当酒,
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
才有梅花便不同。

梅花
元·王冕
三月东风吹雪消,
湖南山色翠如浇。
一声羌管无人见,
无数梅花落野桥。

『叁』 刘绍棠是山药蛋派作家还是荷花淀派作家,他有哪些代表作

刘绍棠

刘绍棠(1936--1997)13岁开始发表作品,15岁成名,被誉为"神童"作家。青少年时代作品主要有短篇小说集《青枝绿叶》、《山楂的歌声》、《中秋节》、《瓜棚记》、《私访记》和长篇小说《运河的桨声》、《夏天》。这时期的作品清新、淡雅,把土改后的农村写得嫩苗遍野,生机盎然,受孙犁作品深刻影响,有社会主义"田园牧歌"之美誉。后遭波折,益增其华,出版长篇小说12部《地火》、《春草》、《狼烟》、《京门脸子》、《豆棚瓜架雨如丝》、《这个年月》、《十步香草》、《敬柳亭说书》、《野婚》、《水边人的哀乐故事》、《孤村》、《村妇》(第一部),中篇小说《蒲柳人家》、《花街》、《小荷才露尖尖角》等四十余部。另有《刘绍棠文集·大运河乡土文学体系》(10卷)出版。
刘绍棠将"荷花淀派"的柔媚、清丽之美与"燕赵文化"的阳刚、劲健之美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建立了独具风采的大运河乡土文学体系。出版《乡土与创作》、《乡土文学四十年》等9部散论、随笔集。全部著作共60种,约700万字,被公认为是高产、优产、稳产作家。他还提出了"中国气派,民族风格,地方特色,乡土题材";"今昔交叉,城乡结合,自然成趣,雅俗共赏"的乡土文学理论。描绘、讴歌走在时代前列的美好的人,挖掘、扶持代表时代前进方向,显示时代本质与主流的美好事物,描摹、展示充满诗情画意的乡风水色、世俗人情,简言之,表现、赞颂人世之美,即人的美,地区的美,风光景色的美,是刘绍棠乡土小说最突出的特点。

在创作上,刘绍棠继承和发扬中国文学的民族风格,追求传奇性与真实性相结合;通俗性与艺术性相结合,并积极向世界一切进步文学学习,借鉴一些好的表现方法和艺术技巧。刘绍棠小说的语言生动、活泼、含蓄、优美、形象、富有诗情画意和音乐性,受到广泛的赞扬和很高的评价。刘绍棠及其作品深受国内外读者喜爱,十多部作品荣获全国奖,多部作品被译成十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发行。

刘绍棠专集
http://www.white-collar.net/01-author/l/39-liu_shaotang/liu_shaotang.htm

『肆』 最有感触的一个新闻报道谁告诉我个

湖北“一女养八老”演绎现代“孝子”故事

新华社武汉2月5日专电(记者沈翀、张先国)又到春节,乡村的冬天格外冷。天还没亮,刘青枝起床,用冻裂的手一瓢一瓢舀起冰凉的河水,淘米、洗菜、刷锅……

9点,都忙停当了,这位湖北省孝感市孝昌县周巷镇云华村的普通农村妇女,跟往常一样独自端着小板凳在屋檐下歇会儿,默默地听着老人们与亲戚聊天,不时给他们加些茶水。

10点不到,刘青枝又开始准备一大家子的午饭……

刘青枝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照顾老人、教育子女、种地养家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凄苦、付出、忍耐则勾勒出了她的生命体验。

没有我照顾,这些老人怎么办

“她太不容易了。”见过刘青枝的街坊们看在眼里,有些人甚至边说边抹眼泪,“这个女人命太苦,心又太好,自己受的委屈往肚里吞,伺候着8个老人过得舒舒服服。”

上世纪60年代,刘青枝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父亲兄弟三人只有她一个子女。娘家6个老人再加上公公、婆婆,8个老人的起居生活压在刘青枝瘦弱的肩膀上。不得已,结婚时她与丈夫达成了“结婚不离娘家”的协议。

刘青枝说:“丈夫也很理解我的苦衷。当时,娘家6个老人的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我要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怎么办?”于是,刘青枝开始娘家、婆家两头跑。过年了,先到婆家吃年饭,再到娘家吃。

为解决家庭的生活来源,小两口接种了两家25亩农田。最忙时早上不到4点钟就起床去割谷、整田、扯秧、栽秧,直到晚上12点钟才回家,一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

料理6位老人的日常起居也落在刘青枝的身上。不等老人提,她总把老人春夏秋冬四季的换洗衣服、鞋袜、被褥都得收拾得妥妥当当,遇上哪位小病小痛,宁可自己受饿,也一定给老人端上好吃的鸡蛋面条。三妈生病时,怀孕的刘青枝硬是用板车把老人拖到医院。

刘青枝就这样每天连轴转,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照顾老人,好吃的都给老人和孩子,自己和丈夫就着些咸菜吃白饭,生怕多吃了。在父亲中风时,她日夜守护在床前,不嫌脏、不嫌累,尽心尽力照顾好父亲吃、喝、拉、撒,给父亲擦洗、翻身、按摩,把父亲打理得干干净净,服侍得舒舒服服。

刘青枝说:“婚后6年我一直待在娘家,那段时间挺难的。二叔、三叔胃癌,二妈中风、三妈也生病,要人照顾也特别花钱,种田根本不够家里的开销。”

这段时间,小两口的积蓄全部用光,还欠了一身的债。家里唯一值钱的两头还未长肥的猪仔卖了,送患上胃癌的三叔到省市多家医院诊治。家里唯一的耕牛也卖了,给去世下葬的二叔购买棺木。

看着孩子的艰难,刘青枝已经中风两次的父亲竟然偷偷拄着拐杖去附近收购鸡蛋挣钱,路上再次中风,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临终时父亲流着泪,抓着刘青枝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枝儿,难为你了,难为你了……”。

丧夫丧子 自己再苦也不能苦着老人

5位老人先后去世后,刘青枝与母亲以及4个子女一起回到了婆家云华村生活。为尽快还清债务,丈夫到村办工厂打工,她自己独自承担起25亩地的耕种任务,还得照顾老人和小孩的起居。

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时,悲剧降临到刘青枝的身上。2001年6月,刘青枝的丈夫在营救落井村民时,落井身亡。

悲剧并没有结束。2004年6月,二儿子转业。刘青枝说:“回来后,儿子总说父亲走时不在身边,于心不安,又说当兵去了没照顾家里。每天总是抢着干活,糊一身泥,到门前水塘洗洗,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住腹部,流了很多血,当时就不行了。”

说起这些遭遇,刘青枝总是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尽管如此,她眼里还是不断渗出泪水,双手合拢放在腿上,低下头,叹口气。

生活总得继续。从此,刘青枝更累了也更沉默。她得耕地,冬天种油菜夏天种稻子,维持家里的基本开支;她得侍候3位老人,问寒问暖,带老人看病;她得照顾两个在上学的孩子,添些衣服,挤出孩子的生活费。

刘青枝说:“老人年纪大了,孩子在读书,都不容易。我宁愿自己多受苦受累,也得让老人们晚年平安幸福,这是为人子女的责任。”

但毕竟是女人,常年的辛劳以及营养不良使刘青枝过早地衰老,浑身病痛。她说:“做事特别难,年轻时干活落下了病根,手使不上劲,只能跟别人换工,别人帮我家耕地我帮别人家插秧。三个老人都70多岁了,重点的东西我也提不动、挑不动。有时只好请人帮忙,但又于心不安。”

说到这儿,刘青枝眼眶里又有泪水,她说自己想到了丈夫、想到了儿子,“丈夫原来参加自卫反击战,块头大魁梧得很,过去重点的活都得靠他,扛挑都行。”

年过古稀的母亲因心疼女儿太辛苦,曾独自一人回刘家去,怎么劝都不愿意回来,她说:“我们拖累了孩子一辈子,你看她几时换过新衣,我于心有愧啊。丈夫、儿子去世了,还得照顾我们,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心里苦得很。”但是,刘青枝硬是跪着把老人接回来。

对公婆刘青枝也尽心尽力,二老偶有身体不适,她赶紧去卫生院问医拿药,端茶送水,嘱老人把药服下。婆婆说:“我们的吃、喝、穿、用,孩子的读书费用全靠她。”公公说:“我家媳妇没得话说,就是太凄苦,有什么办法?”

只希望老人、子女都平平安安

如今的刘青枝显得比同龄人更苍老,脸上皮肤皲裂、皱纹很深、背也有些弯。一家三代还是挤在十几年前的几间土房里,盖好的新房因没钱到现在还没有装修,搬不进去。

刘青枝说自己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只希望老人、子女都平平安安。

“两个小孩读书,开销很大,但是大家紧一点,总还是能过去。重要的是家里人都和和气气的,老人近来身体好些了,孩子们也很出息,从不乱花钱,还特别恋家,出去了隔三岔五要打电话回来问问,只要有时间,就帮家里干些农活,收花生、喂猪都干过,还陪我和爷爷奶奶说说话。”

现在刘青枝的大儿子在上海打工,每年都给家里寄近8000元生活费,同时还会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生活费,并把在上海找到的药给奶奶寄回来。去年三儿子也考上了湖北民族学院,小女儿正在孝昌一中读高中。

在身边的儿女告诉记者,前不久妈妈过生日,他们都买了生日礼物。女儿送给母亲一个水晶闪光灯,她说:“我们兄妹都觉得母亲就像这个水晶灯一样,总在发光发热。”儿子送给母亲一个可爱小挂历,并说:“我们并不富裕,但是总感觉到家里很温暖,很幸福,出门读书,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回家了。我和妹妹都很努力学习,以后撑起这个家。”

这个不幸的家庭也得到了社会的关注。村里邻居只要知道刘青枝家里有什么需要,大都乐于帮忙。逢年过节,孝感市有关部门还会派专人到家慰问。上大学的儿子通过当地一家媒体的牵线得到了2000元资助,当地一家企业也承诺将担负上高中的女儿的生活费。

2002年,刘青枝因孝行事迹非常突出,以全市得票第一名被评为“孝感市第二届十大孝子”;2003年,又以全省得票第一名被评为湖北省首届“荆楚十大敬老好儿女”;2005年她又被选为县人大代表。

面对社会荣誉和来自各地的关怀,刘青枝说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些好心人,只是低下头,搓着手,不断地说:“谢谢,谢谢。”

孝感市民间文化协会主席李守义说:“刘青枝的孝心、孝行值得每个人学习,这是对千百年来中国传统家庭美德的最好阐释,即一颗善良感恩的心,一份孝亲敬老的爱!”

『伍』 写出“刘绍棠”《青枝绿叶》的原文

刘绍棠《青枝绿叶》

七月天,中伏大晌午,热得像天上下火。何满子被爷爷拴在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挂贼扣儿。
那一年是一九三六年。何满子六岁,剃个光葫芦头,天灵盖上留着个木梳背儿;一交立夏就光屁股,晒得两道眉毛只剩下淡淡的痕影,鼻梁子裂了皮,全身上下就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连眼珠都比立夏之前乌黑。
奶奶叫东隔壁的望日莲姑姑给何满子做了一条大红兜肚,兜肚上还用五彩细线绣了一大堆花草。人配衣裳马配鞍,何满子穿上这条花红兜肚,一定会在小伙伴们中间出人头地。可是,何满子一天也不穿。
何满子整天在运河滩上野跑,头顶着毒热的阳光,身上再裹起兜肚,一不风凉,二又窝汗,穿不了一天,就得起大半身痱子。再有,全村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谁的兜肚也没有这么花儿草儿的鲜艳,他穿在身上,男不男,女不女,小姑娘们要用手指刮破脸蛋儿,臊得他找个田鼠窝钻进去;小小子儿们也要敲起锣鼓似的叫他小丫头儿,管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何满子不穿花红兜肚,奶奶气得咬牙切齿地骂他,手握着擀面杖要梆他,还威吓要三天不给他饭吃。原来,这条兜肚大有讲究。何满子是个娇哥儿,奶奶老是怕阎王爷打发白无常把他勾走;听说阎王爷非常重男轻女,何满子穿上花红兜肚,男扮女妆,阎王爷老眼昏花地看不真切,也就起不了勾魂索命的恶念。
何满子的奶奶,人人都管她叫一丈青大娘;大高个儿,一双大脚,青铜肤色,嗓门也亮堂,骂起人来,方圆二三十里,敢说找不出能够招架几个回合的敌手。一丈青大娘骂人,就像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骂一天,一气呵成,也不倒嗓子。她也能打架,动起手来,别看五六十岁了,三五个大小伙子不够她打一锅的。
她家坐落在北运河岸上,门口外就是大河。有一回,一只外江大帆船打门口路过,也正是歇晌时分。一丈青大娘站在篱笆外的伞柳阴下放鸭子,一见几个纤夫赤身露体,只系着一条围腰,裤子卷起来盘在头上,便断喝一声:“站住!”这几个纤夫头顶着火盆子,拉了百八十里路,顶水又逆风,还没有歇脚打尖,个顶个窝着一肚子饿火。一丈青大娘的这一声断喝,他们只当耳旁风。一丈青大娘见他们头也不抬,理也不理,气更大了,又吆喝了一声:“都给我穿上裤子!”有个年轻不知好歹的纤夫,白瞪了一丈青大娘一眼,没好气地说:“一大把岁数儿,什么没见过;不爱看合上眼,掉过脸去!”一丈青大娘火了起来,挽了挽袖口,手腕子上露出两只叮叮当当响的黄铜镯子,一阵风冲下河坡,阻挡在这几个纤夫的面前,手戳着他们的鼻子说:“不能叫你们腌臢了我们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那个不知好歹的年轻纤夫,是个生楞儿,用手一推一丈青大娘,说:“好狗不挡道!”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一丈青大娘勃然大怒,老大一个耳刮子抢圆了扇过去;那个年轻的纤夫就像风吹乍篷,转了三转,拧了三圈儿,满脸开花,口鼻出血,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沙滩上,紧一口慢一口倒气,高一声低一声呻吟。几个纤夫见他们的伙伴挨了打,唿哨而上;只听咯吧一声,一丈青大娘折断了一棵茶碗口粗细的河柳,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起来,把这几个纤夫扫下河去,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纷纷落水。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站在河边大骂不住声,还不许那几个纤夫爬上岸来;大帆船失去了纤力,掌舵的绽裂了虎口,也驾驭不住,在河上转开了磨。最后,还是船老板请出了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了两三个时辰,一丈青大娘才算开恩放行。
一丈青大娘有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种地、撑船、打鱼都是行家。她还会扎针、拔罐子、接生。接骨、看红伤。这个小村大人小孩有个头痛脑热,都来找她妙手回春;全村三十岁以下的人,都是她那一双粗大的手给接来了人间。
不过,别看一丈青大娘能镇八方,她可管不了何满子。何家世代单传,辈辈一棵苗,何满子的爷爷就是老生儿,他父亲也是在一丈青大娘将近四十岁时才落生的;偏是何满子不同凡响,是他母亲头一胎生下来的贵子。一丈青大娘一听见孙子呱呱坠地的啼声,喜泪如雨,又烧香又上供,又拜佛又许愿。洗三那天,亲手杀了一只羊和三只鸡,摆了个小宴;满月那天,更杀了一口猪和六只鸭,大宴乡亲。她又跑遍沿河几个村落,挨门挨户乞讨零碎布头儿,给何满子缝了一件五光十色的百家衣;百日那天,给何满子穿上,抱出来见客,博得一片彩声。到一周岁生日,还打造了一个分量不小的包铜镀金长命锁,金光闪闪,差一点把何满子勒断了气。
何满子是一丈青大娘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这一来,一丈青大娘可就跟儿媳妇发生了尖锐的矛盾。
何满子的父亲,十三岁到通州城里一家书铺学徒,学的是石印。他学会一笔好字,也学会一笔好画,人又长得清秀,性情十分温顺,掌柜的很中意,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何满子的爷爷虚荣心强,好攀高枝儿,眉开眼笑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一丈青大娘却不大乐意;她不喜欢城里人,想给儿子找个农家或船家姑娘做妻子,能帮她干活,也能支撑门户。可是,她拗不过老头子,也怕伤了儿子的心,不乐意也只得同意了。何满子的母亲不能算是小姐出身,她家那个小书铺一年也只能赚个温饱;可是,她到底是文墨小康之家出身,虽没上过学,却也熏陶得一身书香,识文断字。她又长得好看,身子单薄,言谈举止非常斯文,在一丈青大娘的眼里,就是一朵中看而无用的纸花,心里不喜爱。何满子的母亲更看不上婆婆的粗野,在乡下又住不惯,一住娘家就不想回来。等生下了何满子,何满子的父亲就想在城里另立个家。一丈青大娘是个爱面子的人,分家丢脸,可是一家子鸡吵鹅斗,也惹人笑话;老人家左右为难,偷偷掉了好几回眼泪。但是,前思后想,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儿点了头。不过,却有个条件,那就是儿媳妇不能把何满子带走。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满子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请来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三天三夜,婆媳俩才算讲定,何满子上学之前,留在奶奶身边;该上学了,再接到城里跟父母团聚。
何满子在奶奶身边长大,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赶快搬梯子去摘。长到四五岁,就像野鸟不入笼,一天不着家,整日在河滩野跑。奶奶八样不放心,怕让狗咬了,怕让鹰抓了,怕掉在土井子里,怕给拍花子的拐走。老人家提心吊胆,就像丢了魂儿,出来进去团团转,扯着一条亮堂嗓门儿,村前村后,河滩野地,喊哑了嗓子。何满子却隐匿在柳棵子地里,深藏到芦苇丛中,潜伏在青纱帐内的豆棵下,跟奶奶捉迷藏,暗暗发笑。等到天黑回家去,奶奶抄起顶门杠子,要敲碎何满子的光葫芦头;何满子一动不动,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得把顶门杠子一扔,叫了声:“小祖宗儿!”回到屋里给孙子做好吃的去了。不是煮鸡蛋,就是烙白面饼。
这一天,何满子的爷爷回来了。一丈青大娘跟老头子叨唠这个,嘟哝那个,老头子阴沉着脸,哼哼哈哈,一脑门子官司;一丈青大娘气不打一处来,跟老头子叫起了苦,顺口就给何满子告了状。爷爷是个风火性儿,一怒之下,就把何满子拴在了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拴贼扣儿,跑不了更飞不了。而且,在他面前扔下一个纸盒,盒子里有一百个方块字码,还有一块石板和一支石笔,勒令他在这一个歇晌的工夫,把这一百个字写下来。
这倒难不住何满子。可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失去自由,心里委屈而又憋闷,两眼直呆呆,双手懒洋洋,一点也没有写字的兴致。

『陆』 刘绍棠《青枝绿叶》的原文

七月天,中伏大晌午,热得像天上下火。何满子被爷爷拴在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挂贼扣儿。
那一年是一九三六年。何满子六岁,剃个光葫芦头,天灵盖上留着个木梳背儿;一交立夏就光屁股,晒得两道眉毛只剩下淡淡的痕影,鼻梁子裂了皮,全身上下就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连眼珠都比立夏之前乌黑。
奶奶叫东隔壁的望日莲姑姑给何满子做了一条大红兜肚,兜肚上还用五彩细线绣了一大堆花草。人配衣裳马配鞍,何满子穿上这条花红兜肚,一定会在小伙伴们中间出人头地。可是,何满子一天也不穿。
何满子整天在运河滩上野跑,头顶着毒热的阳光,身上再裹起兜肚,一不风凉,二又窝汗,穿不了一天,就得起大半身痱子。再有,全村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谁的兜肚也没有这么花儿草儿的鲜艳,他穿在身上,男不男,女不女,小姑娘们要用手指刮破脸蛋儿,臊得他找个田鼠窝钻进去;小小子儿们也要敲起锣鼓似的叫他小丫头儿,管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何满子不穿花红兜肚,奶奶气得咬牙切齿地骂他,手握着擀面杖要梆他,还威吓要三天不给他饭吃。原来,这条兜肚大有讲究。何满子是个娇哥儿,奶奶老是怕阎王爷打发白无常把他勾走;听说阎王爷非常重男轻女,何满子穿上花红兜肚,男扮女妆,阎王爷老眼昏花地看不真切,也就起不了勾魂索命的恶念。
何满子的奶奶,人人都管她叫一丈青大娘;大高个儿,一双大脚,青铜肤色,嗓门也亮堂,骂起人来,方圆二三十里,敢说找不出能够招架几个回合的敌手。一丈青大娘骂人,就像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骂一天,一气呵成,也不倒嗓子。她也能打架,动起手来,别看五六十岁了,三五个大小伙子不够她打一锅的。
她家坐落在北运河岸上,门口外就是大河。有一回,一只外江大帆船打门口路过,也正是歇晌时分。一丈青大娘站在篱笆外的伞柳阴下放鸭子,一见几个纤夫赤身露体,只系着一条围腰,裤子卷起来盘在头上,便断喝一声:“站住!”这几个纤夫头顶着火盆子,拉了百八十里路,顶水又逆风,还没有歇脚打尖,个顶个窝着一肚子饿火。一丈青大娘的这一声断喝,他们只当耳旁风。一丈青大娘见他们头也不抬,理也不理,气更大了,又吆喝了一声:“都给我穿上裤子!”有个年轻不知好歹的纤夫,白瞪了一丈青大娘一眼,没好气地说:“一大把岁数儿,什么没见过;不爱看合上眼,掉过脸去!”一丈青大娘火了起来,挽了挽袖口,手腕子上露出两只叮叮当当响的黄铜镯子,一阵风冲下河坡,阻挡在这几个纤夫的面前,手戳着他们的鼻子说:“不能叫你们腌臢了我们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那个不知好歹的年轻纤夫,是个生楞儿,用手一推一丈青大娘,说:“好狗不挡道!”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一丈青大娘勃然大怒,老大一个耳刮子抢圆了扇过去;那个年轻的纤夫就像风吹乍篷,转了三转,拧了三圈儿,满脸开花,口鼻出血,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沙滩上,紧一口慢一口倒气,高一声低一声呻吟。几个纤夫见他们的伙伴挨了打,唿哨而上;只听咯吧一声,一丈青大娘折断了一棵茶碗口粗细的河柳,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起来,把这几个纤夫扫下河去,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纷纷落水。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站在河边大骂不住声,还不许那几个纤夫爬上岸来;大帆船失去了纤力,掌舵的绽裂了虎口,也驾驭不住,在河上转开了磨。最后,还是船老板请出了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了两三个时辰,一丈青大娘才算开恩放行。
一丈青大娘有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种地、撑船、打鱼都是行家。她还会扎针、拔罐子、接生。接骨、看红伤。这个小村大人小孩有个头痛脑热,都来找她妙手回春;全村三十岁以下的人,都是她那一双粗大的手给接来了人间。
不过,别看一丈青大娘能镇八方,她可管不了何满子。何家世代单传,辈辈一棵苗,何满子的爷爷就是老生儿,他父亲也是在一丈青大娘将近四十岁时才落生的;偏是何满子不同凡响,是他母亲头一胎生下来的贵子。一丈青大娘一听见孙子呱呱坠地的啼声,喜泪如雨,又烧香又上供,又拜佛又许愿。洗三那天,亲手杀了一只羊和三只鸡,摆了个小宴;满月那天,更杀了一口猪和六只鸭,大宴乡亲。她又跑遍沿河几个村落,挨门挨户乞讨零碎布头儿,给何满子缝了一件五光十色的百家衣;百日那天,给何满子穿上,抱出来见客,博得一片彩声。到一周岁生日,还打造了一个分量不小的包铜镀金长命锁,金光闪闪,差一点把何满子勒断了气。
何满子是一丈青大娘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这一来,一丈青大娘可就跟儿媳妇发生了尖锐的矛盾。
何满子的父亲,十三岁到通州城里一家书铺学徒,学的是石印。他学会一笔好字,也学会一笔好画,人又长得清秀,性情十分温顺,掌柜的很中意,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何满子的爷爷虚荣心强,好攀高枝儿,眉开眼笑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一丈青大娘却不大乐意;她不喜欢城里人,想给儿子找个农家或船家姑娘做妻子,能帮她干活,也能支撑门户。可是,她拗不过老头子,也怕伤了儿子的心,不乐意也只得同意了。何满子的母亲不能算是小姐出身,她家那个小书铺一年也只能赚个温饱;可是,她到底是文墨小康之家出身,虽没上过学,却也熏陶得一身书香,识文断字。她又长得好看,身子单薄,言谈举止非常斯文,在一丈青大娘的眼里,就是一朵中看而无用的纸花,心里不喜爱。何满子的母亲更看不上婆婆的粗野,在乡下又住不惯,一住娘家就不想回来。等生下了何满子,何满子的父亲就想在城里另立个家。一丈青大娘是个爱面子的人,分家丢脸,可是一家子鸡吵鹅斗,也惹人笑话;老人家左右为难,偷偷掉了好几回眼泪。但是,前思后想,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儿点了头。不过,却有个条件,那就是儿媳妇不能把何满子带走。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满子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请来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三天三夜,婆媳俩才算讲定,何满子上学之前,留在奶奶身边;该上学了,再接到城里跟父母团聚。
何满子在奶奶身边长大,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赶快搬梯子去摘。长到四五岁,就像野鸟不入笼,一天不着家,整日在河滩野跑。奶奶八样不放心,怕让狗咬了,怕让鹰抓了,怕掉在土井子里,怕给拍花子的拐走。老人家提心吊胆,就像丢了魂儿,出来进去团团转,扯着一条亮堂嗓门儿,村前村后,河滩野地,喊哑了嗓子。何满子却隐匿在柳棵子地里,深藏到芦苇丛中,潜伏在青纱帐内的豆棵下,跟奶奶捉迷藏,暗暗发笑。等到天黑回家去,奶奶抄起顶门杠子,要敲碎何满子的光葫芦头;何满子一动不动,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得把顶门杠子一扔,叫了声:“小祖宗儿!”回到屋里给孙子做好吃的去了。不是煮鸡蛋,就是烙白面饼。
这一天,何满子的爷爷回来了。一丈青大娘跟老头子叨唠这个,嘟哝那个,老头子阴沉着脸,哼哼哈哈,一脑门子官司;一丈青大娘气不打一处来,跟老头子叫起了苦,顺口就给何满子告了状。爷爷是个风火性儿,一怒之下,就把何满子拴在了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拴贼扣儿,跑不了更飞不了。而且,在他面前扔下一个纸盒,盒子里有一百个方块字码,还有一块石板和一支石笔,勒令他在这一个歇晌的工夫,把这一百个字写下来。
这倒难不住何满子。可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失去自由,心里委屈而又憋闷,两眼直呆呆,双手懒洋洋,一点也没有写字的兴致。
作者简介:
刘绍棠,中国著名乡土文学作家,“荷花淀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大运河乡土文学体系”创立者。13岁时就开始发表作品,加入作协时是当时最年轻的作协会员。受到作家孙犁和肖洛霍夫的影响,走上乡土文学之路,作品题材多以京东运河(北运河)一带农村生活为题材,格调清新淳朴,乡土色彩浓郁。 他的作品曾多次获国内奖项并受国家嘉奖;又有多部作品被翻译成外文,在国际上亦有所影响。
1950年春,因被诗人晏明称为“神童”,“神童作家”称号逐渐流传并被大众认可,又因家乡儒林村临近北运河,又被称为“大运河之子”。

『柒』 社下烧钱鼓似雷,日斜扶得醉翁回。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童斗草来。诗意

四时田园杂兴(其一)
【年代】南宋
【作者】范成大
【内容】
昼出耘田夜绩麻,
村庄儿女各当家。
童孙未解供耕织,
也傍桑阴学种瓜。
[注释]
1. 杂兴:随兴写来,没有固定题材的诗篇。
2. 耘田:除草。
3. 绩麻:把麻搓成线。
4. 各当家:各人都担任一定的工作。
5. 未解:不懂。
6. 供:从事,参加。
[简析]
《四时田园杂兴》是诗人退居家乡后写的一组大型的田家诗,共六十首,描写农村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景色和农民的生活,同时也反映了农民遭受的剥削以及生活的困苦。这是其中的一首,描写农村夏日生活中的一个场景。
首句“昼出耘田夜绩麻”是说:白天下田去除草,晚上搓麻线。“耘田”即除草。初夏,水稻田里秧苗需要除草了。这是男人们干的活。“绩麻”是指妇女们在白天干完别的活后,晚上就搓麻线,再织成布。这句直接写劳动场面。次句“村庄儿女各当家”,“儿女”即男女,全诗用老农的口气,“儿女”也就是指年轻人。“当家”指男女都不得闲,各司其事,各管一行。第三句“童孙未解供耕织”,“童孙”指那些孩子们,他们不会耕也不会织,却也不闲着。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喜爱劳动,于是“也傍桑阴学种瓜”,也就在茂盛成阴的桑树底下学种瓜。这是农村中常见的现象,却颇有特色。结句表现了农村儿童的天真情趣。
诗人用清新的笔调,对农村初夏时的紧张劳动气氛,作了较为细腻的描写,读来意趣横生。

四时田园杂兴(其二)
【年代】南宋
【作者】范成大
【内容】
梅子金黄杏子肥,
麦花雪白菜花稀。
日长篱落无人过,
唯有蜻蜓蛱蝶飞。

[注释]
①梅子:梅树的果实,夏季成熟,可以吃。
②麦花:荞麦花。荞麦是一种粮食作物,春秋都可以播种,生长期很短。花为白色或淡红色,果实磨成粉供食用。
③篱落:篱笆。用竹子或树枝编成的遮拦的东西。
④蛱(jiá)蝶:蝴蝶。
[简析]
一树树梅子变得金黄,杏子也越长越大了;荞麦花一片雪白,油菜花倒显得稀稀落落。天长了,农民忙着在地里干活,中午也不回家,门前没有人走动;只有蜻蜓和蝴蝶绕着篱笆飞来飞去。
这首诗写初夏江南的田园景色。诗中用梅子黄、杏子肥、麦花白、菜花稀,写出了夏季南方农村景物的特点,有花有果,有色有形。诗的第三句,从侧面写出了农民劳动的情况:初夏农事正忙,农民早出晚归,所以白天很少见到行人。最后一句又以“惟有蜻蜓蛱蝶飞”来衬托村中的寂静,静中有动,显得更静。
杂兴:有感而发、随事吟咏的诗。
耘田:锄草。
绩麻:即缉麻,把麻搓成线。
童孙:幼小的孙子。
未解:不能,不会。
供:担任,担负。
傍:靠近。
其中一首:白天出去锄草夜里缉麻,农家儿女都能各自持家。小孙子还不会耕田纺织,也靠近桑树阴学习种瓜。
《四时田园杂兴》共60首,宛如农村生活的长幅画卷。本篇是其中的一首,写的是夏日村庄的生活场景:男耕女织,日夜操劳,虽然辛苦,却也其乐陶陶。最精彩的是后两句。模仿是儿童的天性,农村孩子的游戏,也多是模仿大人的劳动。一个“学”字,透出儿童的天真活泼,极富生活情趣。诗中没有出现老人的形象,但称农夫农妇为“儿女”,称小孩为“童孙”,分明是老农的口吻,是一位老祖父眼中的农家乐事图。这里有写实的成分,更蕴含着诗人对田园生活的理想。语言通俗浅显,文笔清新轻巧,使人由景见情,给人以极美的艺术享受。

其二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晌开。
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
其十五
蝴蝶双双入菜花,日长无客到田家。
鸡飞过篱犬吠窦,知有行商来买茶。
其二十四
乌鸟投林过客稀,前山烟暝到柴扉。
小童一棹舟如叶,独自编阑鸭阵归。
其三十五
采菱辛苦废犁锄,血指流丹鬼质枯。
无力买田聊种水,近来湖面亦收租。
其三十八
朱门巧夕沸欢声,田舍黄昏静掩扃。
男解牵牛女能织,不须邀福渡河星。
其四十四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
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其四十五
租船满载候开仓,粒粒如珠白似霜。
不惜两钟输一斛,尚赢糠核饱儿郎。
其五十八
黄纸蠲租白纸催,皂衣旁午下乡来。
“长官头脑冬烘甚,乞汝青钱买酒回。”

『捌』 刘绍棠《青枝绿叶》的原文是什么

七月天,中伏大晌午,热得像天上下火。何满子被爷爷拴在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挂贼扣儿。

那一年是一九三六年。何满子六岁,剃个光葫芦头,天灵盖上留着个木梳背儿;一交立夏就光屁股,晒得两道眉毛只剩下淡淡的痕影,鼻梁子裂了皮,全身上下就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连眼珠都比立夏之前乌黑。

奶奶叫东隔壁的望日莲姑姑给何满子做了一条大红兜肚,兜肚上还用五彩细线绣了一大堆花草。人配衣裳马配鞍,何满子穿上这条花红兜肚,一定会在小伙伴们中间出人头地。可是,何满子一天也不穿。

何满子整天在运河滩上野跑,头顶着毒热的阳光,身上再裹起兜肚,一不风凉,二又窝汗,穿不了一天,就得起大半身痱子。再有,全村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谁的兜肚也没有这么花儿草儿的鲜艳,他穿在身上,男不男,女不女,小姑娘们要用手指刮破脸蛋儿,臊得他找个田鼠窝钻进去;小小子儿们也要敲起锣鼓似的叫他小丫头儿,管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何满子不穿花红兜肚,奶奶气得咬牙切齿地骂他,手握着擀面杖要梆他,还威吓要三天不给他饭吃。原来,这条兜肚大有讲究。何满子是个娇哥儿,奶奶老是怕阎王爷打发白无常把他勾走;听说阎王爷非常重男轻女,何满子穿上花红兜肚,男扮女妆,阎王爷老眼昏花地看不真切,也就起不了勾魂索命的恶念。

何满子的奶奶,人人都管她叫一丈青大娘;大高个儿,一双大脚,青铜肤色,嗓门也亮堂,骂起人来,方圆二三十里,敢说找不出能够招架几个回合的敌手。一丈青大娘骂人,就像雨打芭蕉,长短句,四六体,鼓点似的骂一天,一气呵成,也不倒嗓子。她也能打架,动起手来,别看五六十岁了,三五个大小伙子不够她打一锅的。

她家坐落在北运河岸上,门口外就是大河。有一回,一只外江大帆船打门口路过,也正是歇晌时分。一丈青大娘站在篱笆外的伞柳阴下放鸭子,一见几个纤夫赤身露体,只系着一条围腰,裤子卷起来盘在头上,便断喝一声:“站住!”这几个纤夫头顶着火盆子,拉了百八十里路,顶水又逆风,还没有歇脚打尖,个顶个窝着一肚子饿火。一丈青大娘的这一声断喝,他们只当耳旁风。一丈青大娘见他们头也不抬,理也不理,气更大了,又吆喝了一声:“都给我穿上裤子!”有个年轻不知好歹的纤夫,白瞪了一丈青大娘一眼,没好气地说:“一大把岁数儿,什么没见过;不爱看合上眼,掉过脸去!”一丈青大娘火了起来,挽了挽袖口,手腕子上露出两只叮叮当当响的黄铜镯子,一阵风冲下河坡,阻挡在这几个纤夫的面前,手戳着他们的鼻子说:“不能叫你们腌臢了我们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那个不知好歹的年轻纤夫,是个生楞儿,用手一推一丈青大娘,说:“好狗不挡道!”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一丈青大娘勃然大怒,老大一个耳刮子抢圆了扇过去;那个年轻的纤夫就像风吹乍篷,转了三转,拧了三圈儿,满脸开花,口鼻出血,一头栽倒在滚烫的沙滩上,紧一口慢一口倒气,高一声低一声呻吟。几个纤夫见他们的伙伴挨了打,唿哨而上;只听咯吧一声,一丈青大娘折断了一棵茶碗口粗细的河柳,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起来,把这几个纤夫扫下河去,就像正月十五煮元宵,纷纷落水。一丈青大娘不依不饶,站在河边大骂不住声,还不许那几个纤夫爬上岸来;大帆船失去了纤力,掌舵的绽裂了虎口,也驾驭不住,在河上转开了磨。最后,还是船老板请出了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了两三个时辰,一丈青大娘才算开恩放行。

一丈青大娘有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种地、撑船、打鱼都是行家。她还会扎针、拔罐子、接生。接骨、看红伤。这个小村大人小孩有个头痛脑热,都来找她妙手回春;全村三十岁以下的人,都是她那一双粗大的手给接来了人间。

不过,别看一丈青大娘能镇八方,她可管不了何满子。何家世代单传,辈辈一棵苗,何满子的爷爷就是老生儿,他父亲也是在一丈青大娘将近四十岁时才落生的;偏是何满子不同凡响,是他母亲头一胎生下来的贵子。一丈青大娘一听见孙子呱呱坠地的啼声,喜泪如雨,又烧香又上供,又拜佛又许愿。洗三那天,亲手杀了一只羊和三只鸡,摆了个小宴;满月那天,更杀了一口猪和六只鸭,大宴乡亲。她又跑遍沿河几个村落,挨门挨户乞讨零碎布头儿,给何满子缝了一件五光十色的百家衣;百日那天,给何满子穿上,抱出来见客,博得一片彩声。到一周岁生日,还打造了一个分量不小的包铜镀金长命锁,金光闪闪,差一点把何满子勒断了气。

何满子是一丈青大娘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这一来,一丈青大娘可就跟儿媳妇发生了尖锐的矛盾。

何满子的父亲,十三岁到通州城里一家书铺学徒,学的是石印。他学会一笔好字,也学会一笔好画,人又长得清秀,性情十分温顺,掌柜的很中意,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何满子的爷爷虚荣心强,好攀高枝儿,眉开眼笑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一丈青大娘却不大乐意;她不喜欢城里人,想给儿子找个农家或船家姑娘做妻子,能帮她干活,也能支撑门户。可是,她拗不过老头子,也怕伤了儿子的心,不乐意也只得同意了。何满子的母亲不能算是小姐出身,她家那个小书铺一年也只能赚个温饱;可是,她到底是文墨小康之家出身,虽没上过学,却也熏陶得一身书香,识文断字。她又长得好看,身子单薄,言谈举止非常斯文,在一丈青大娘的眼里,就是一朵中看而无用的纸花,心里不喜爱。何满子的母亲更看不上婆婆的粗野,在乡下又住不惯,一住娘家就不想回来。等生下了何满子,何满子的父亲就想在城里另立个家。一丈青大娘是个爱面子的人,分家丢脸,可是一家子鸡吵鹅斗,也惹人笑话;老人家左右为难,偷偷掉了好几回眼泪。但是,前思后想,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到了儿点了头。不过,却有个条件,那就是儿媳妇不能把何满子带走。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何满子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请来摆渡船的柳罐斗,钉掌铺的吉老秤,老木匠郑端午,开小店的花鞋杜四,说和三天三夜,婆媳俩才算讲定,何满子上学之前,留在奶奶身边;该上学了,再接到城里跟父母团聚。

何满子在奶奶身边长大,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赶快搬梯子去摘。长到四五岁,就像野鸟不入笼,一天不着家,整日在河滩野跑。奶奶八样不放心,怕让狗咬了,怕让鹰抓了,怕掉在土井子里,怕给拍花子的拐走。老人家提心吊胆,就像丢了魂儿,出来进去团团转,扯着一条亮堂嗓门儿,村前村后,河滩野地,喊哑了嗓子。何满子却隐匿在柳棵子地里,深藏到芦苇丛中,潜伏在青纱帐内的豆棵下,跟奶奶捉迷藏,暗暗发笑。等到天黑回家去,奶奶抄起顶门杠子,要敲碎何满子的光葫芦头;何满子一动不动,眼皮眨也不眨,奶奶只得把顶门杠子一扔,叫了声:“小祖宗儿!”回到屋里给孙子做好吃的去了。不是煮鸡蛋,就是烙白面饼。

这一天,何满子的爷爷回来了。一丈青大娘跟老头子叨唠这个,嘟哝那个,老头子阴沉着脸,哼哼哈哈,一脑门子官司;一丈青大娘气不打一处来,跟老头子叫起了苦,顺口就给何满子告了状。爷爷是个风火性儿,一怒之下,就把何满子拴在了葡萄架的立柱上,系的是拴贼扣儿,跑不了更飞不了。而且,在他面前扔下一个纸盒,盒子里有一百个方块字码,还有一块石板和一支石笔,勒令他在这一个歇晌的工夫,把这一百个字写下来。

这倒难不住何满子。可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失去自由,心里委屈而又憋闷,两眼直呆呆,双手懒洋洋,一点也没有写字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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