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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小梅花琦君

发布时间: 2022-08-13 07:34:15

1. 求琦君的《玉兰酥》

玉兰酥是一种到嘴便化的酥饼,听听名称都是香的。它是早年我家独一无二的点心是母亲别出心裁,利用白玉兰花瓣,和了面粉鸡蛋,做出来的酥饼。
白玉兰并不是白兰花。白兰花是六七月盛夏时开的。花朵长长的,花苞像个橄榄核,只稍稍裂开一点尖端,就得采下来,一朵朵排在盛浅水的盘子里。上面盖一块湿纱布,等两三个小时,香气散布出来,花瓣也微微张开了,然后用丝线或细铁丝穿起来。两朵一对,或四朵一排,挂在胸前,或插在髻发边,是妇女们夏天的装饰。但只有一天的工夫,花瓣就黄了,香气也转变成一种怪味。
母亲并不怎么喜欢白兰花。除了摘几朵供佛以外,都是请花匠阿标叔摘下,满篮的提去送左邻右舍。我家花厅院墙边,有一株几丈高的白兰花。每天有冒不完的花苞,摘不尽的花。阿标叔都要架梯子爬上去摘,我在树下捧篮子接,浓烈的花香,熏得人都昏昏然了。
母亲不喜欢白兰花,也是因为它的香太浓烈。她比较喜欢名称跟它相似,香味却清淡的白玉兰。白玉兰一季只开四五朵,一朵朵地逐次开,开得很慢,谢得也很慢。花朵有汤碗那么大,花瓣一片片汤匙似的,很厚实。开放时就像由大而小的碗叠在一起。花总是藏在大片浓密的叶丛间,把清香慢慢儿散布开来。
白玉兰的开放,都在中秋前后。那时母亲每天都到院子里看看,闻闻花香。只开一朵花,当然不能采下来的。直等它一瓣瓣谢落了,母亲连忙拾来,深怕花瓣着土就烂了。因为白玉兰花瓣是可以做饼吃的。母亲把它先放在干净篮子里,也不能用水洗,一洗香味就走了。等水分略干后,就用手指轻轻剥碎(也不能用刀切,怕有铁腥味)。剥碎后和入面粉鸡蛋中拌匀,只加少许糖,用大匙兜了放在浅油锅里,文火半煎半烤,等两面微黄,就可以吃了,既香又软又不腻口。熟透了的玉兰花瓣,有点粉粉的,像嫩栗而更清香。
每年的中秋节,我家从城里朋友送来的月饼,种类繁多。除了面上撒芝麻的月光饼以外,还有苏式月饼,广式月饼。哪一种母亲也不爱吃。她的兴趣是切月饼,厚厚的广式月饼切开来,里面是各种不同的馅儿。母亲只看一眼,闻一下就饱了。她总是说:“这种月饼,满肚子的馅儿,到底是吃皮还是吃心子呢。连供佛也不合适,因为都是荤油和的。”
“潘宅”的广式月饼,是邻居们最歆羡的。未到中秋,早已在盼待了。我呢,守在母亲边上,看她把一个个月饼切开,每个切四份,不同的馅儿搭配起来,每家一份。她把月饼用盘子放在一个四层的精致竹编盒子里,叫我提了挨家去分,让每家都尝尝不同的馅儿。但她总不忘加入一份自己做的玉兰酥。“也要让大家尝尝我的土月饼嘛!”她得意地说。
分月饼当然是我最讨好的差事。每家吃了月饼,都对母亲说:“广式月饼,苏式月饼,就是稀奇点,那里比得上你做的玉兰酥,吃得我们舌头都掉下来了。”听得母亲好高兴,她那一脸快慰的微笑,真好比中秋节的月光一样的明亮美丽呢。
母亲只是喜欢做,自己吃得很少。老师说她是辛勤的蜜蜂,我就念起他口传我的那两句诗:“采得百花为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念了一遍又一遍,像唱山歌似的。老师问我懂得这意思吗?我说:“当然懂呀。蜜蜂忙了一大阵,蜜却被人拿去了。”母亲听了笑笑说:“你懂就好了。蜜蜂是很辛苦的。但是我宁愿你做一只勤快的蜜蜂,可千万别做人讨厌的苍蝇啊。”我咯咯地笑了。
我嘴虽说懂,其实那里懂呢?我若真的懂了,就不会像一只苍蝇似的,老是嗡嗡得纠缠着母亲,而不帮一点点的忙了。
如今每回想起清香的玉兰酥,与母亲所做的各种美味,心头就感到阵阵辛酸。母亲,一只辛苦的蜜蜂,终年忙碌无怨无艾,她默默地奉献一生,也默默得归去了。几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家乡的那种玉兰树,也无从学做香软的玉兰酥。中秋节一年年的度过,异乡岁月,草草劳人,心头所有的,只有无限的思亲之情。

2. 琦君散文读书心得50

我像是游倦了姹紫嫣红的花圃,徜徉于红叶满眼的秋山。深邃的山径中,有着一派肃穆的美,我向往着傲岸于霜风中的秋叶。―题记

一朵岁月的花沉淀着淡淡的红,静静地绽放在精美的封面上,不过瞬间,我便被这份清淡朴素的美深深吸引。于是,我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然而它也没有令我失望,在悠闲的日子里,每日翻阅几页,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总能在最快的时间蔓延心头,我知道,每到此刻,那一个个肃穆端庄的方块字,就化成了一个个调皮可爱的小精灵。高唱着快乐之歌,于心间跳跃飞翔。

书,向来是我的最爱,而读琦君的散文集,我就像是游倦了姹紫嫣红的花圃,徜徉于红叶满眼的秋山,一游,便难以自拔。

文中的母亲,首先感动了我,有着最巧的一双手,会包各式各样的粽子,会酿春酒,会做桂花卤,会做玉兰酥,普普通通的东西经过她的手,总能变出美味可口的佳肴。她的心灵手巧被邻居们津津乐道。在琦君的心里,她更是世上最善良的人。她用一颗爱心怜悯穷人,尽她所能帮助他人。她还有一颗最宽容的心,即使是曾经拐她钱的叔叔,在看到他一副落魄的模样,她也不计前嫌,慷慨解难。即便是这样一位善良的母亲,也逃脱不了旧时代的枷锁,包办的婚姻,得到的是丈夫半生的冷落。

她用她的一生,教会了作者许多许多,也让我懂得了应该如何做人……

作者对人生的见解,更是让我感动万分,我明白了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以客观的心怀,明澈的慧眼,透视人生景象,那么,无论是赞叹,欣赏,都是一份安详的享受。无论人生何时,只要懂得“若要足时今已足”的道理,心间便有一份永久的满足与幸福。

我愿与这座红叶满眼的秋山久久相伴。

3. 征文“我与琦君”,写的好的给分!必须是自己写的哦!

我与琦君
每逢周末,总喜欢靠在藤椅上看书,前些日子开始去阅读一些琦君的作品。于是那忙碌了一周的疲惫身心便在那些宁静、隽永的文字中一丝一丝地熨帖开来。
她的文字,如同一个温婉的女子,迈着款款轻盈的脚步,挪动着她细细碎碎的裙摆,袅袅娜娜地走进我的印象里来。
纪伯伦说过:“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一颗心宽容”。而琦君的心正是宽容的又带着一丝温黁。姨娘,她抢走了母亲心爱的丈夫,让母亲一辈子郁结,她还不喜欢琦君,常常无理地欺压她,抢走她心爱的洋娃娃,并且把它搞得面目全非……这些,琦君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只是捂着被子偷偷地哭却从来不说。为了接触到更多的书,她常常站在远处听姨娘朗读父亲买给她解闷的书。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也不在了,留下姨娘一个人孤苦伶仃。而此时的琦君毅然决然地抛却以前所有的恩恩怨怨,不计前嫌地悉心照顾她的生活。
琦君还以一颗宽容温良的心对待贫苦人民。《三划阿王》和《我的蚌壳鞋》里写她对乞丐也充满同情心,从《阿荣伯伯》、《小仙童》、《一对金手镯》中亦可以看到一个节俭、善良、容忍、慈善的琦君。她以一颗纯真、博大的爱心热烈地拥抱人生,在对生活的细心感受中体味和领悟生活的真谛,营造出一个色彩柔和、气氛温馨的真善美的艺术世界。琦君以一颗温存的心细细地体味生活中的一花一木,一喜一悲,从中闪烁着哲理的火花。即使是过去曾经历过的痛苦和烦恼,她也能化痛苦为信念,转烦恼为菩提。她将自己达观开朗的人生态度完整地融进了创作之中。 琦君作品中有一篇使人向往雨天的文章。“下雨天真好” 。那一场春雨带来了生气,我葳蕤的思绪,便濡染上了春雨。淡淡香气袭人为更美的香气留下伏笔。风轻抚,淡淡的,轻轻的,悄悄地,静静地。 若有声伴,夜晚宁静默默享受,沧海桑田不再孤单,淅沥雨滴悄融心扉。在雨中,琦君带我领略千古情怀以及细致入微的亲情。那笛声低沉而遥远,然而我,仍然依稀听见,在雨中……我想,琦君的散文是一种美,用席慕容的话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美应该是一种真实、自然与宽容的生活态度而已”。她的语言,看似平平淡淡,毫无惊艳之感,但禁得起品味咀嚼,细细读来带有浓郁的东方韵味,充满中国特有的浓厚伦理色彩和温馨和亲情。我已被她笔端的祥和与宁静以及浑厚与温馨的情怀所征服。 徜徉在琦君的文字中,水灵灵的柔情触及我灵魂的笙弦。骤然,有清风披面而来,一丝暗香自从血液中涌起。掬一捧清水,捻一朵杨花,把温柔握紧在手心。

4. 琦君《髻》全文

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把青丝梳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白天盘成了一个螺丝似的尖髻儿,高高地翘起在后脑,晚上就放下来挂在背后。我睡觉时挨着母亲的肩膀,手指头绕着她的长发梢玩儿,双妹牌生发油的香气混着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

有点儿难闻,却有一份母亲陪伴着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着了。每年的七月初七,母亲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头。乡下人的规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头。

如洗了头,脏水流到阴间,阎王要把它储存起来,等你死以后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头,脏水才流向东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户户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头散发。有的女人披着头发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样,有的却像丑八怪。

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瘪,头发掉了一大半,却用墨炭划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额角,又把树皮似的头顶全抹黑了。洗过头以后,墨炭全没有了,亮着半个光秃秃的头顶,只剩后脑勺一小撮头发,飘在背上,在厨房里摇来晃去帮我母亲做饭,我连看都不敢冲她看一眼。

可是母亲乌油油的柔发却像一匹缎子似的垂在肩头,微风吹来,一绺绺的短发不时拂着她白嫩的面颊。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拢一下,一会儿又飘过来了。

她是近视眼,眯缝眼儿的时候格外的俏丽。我心里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见妈妈这一头乌亮的好发,一定会上街买一对亮晶晶的水钻发夹给她,要她戴上。

妈妈一定是戴上了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摘下来。那么这一对水钻夹子,不久就会变成我扮新娘的“头面”了。

(4)一朵小梅花琦君扩展阅读

《髻》以女性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体察力,巧妙地选取了发髻这个少女青春美丽的象征物,回忆了母亲和姨娘从韶华俏丽,到渐渐衰老,终而殁世的人生历程,寄托了对故乡和童年生活的深切怀念,从而感叹岁月的销蚀、青春的难驻的人生的易逝。

作者的短短的篇幅里,倾注了丰富复杂的情感:从与生俱来的对母亲的爱,到同为女性的对母亲幽怨之情的理解和同情,对姨娘的同情与怜悯。

最后至于对自身、对人世的爱憎贪痴之情的慨叹。这份情感绵密纤细,没有大悲大痛,却又无孔不入,只是它并不粘执小气,而是环环递进,步步深入,又层层超越,显现了女性所特有的宽厚和同情。

艺术特色

在文章的结构上,作者从年幼时的记忆写起,将几十年的沧沧桑桑凝聚在两个女人的发髻变迁中,看似随意道来,其实独具匠心。文章情感真切、绵密、委婉,叙述简洁,描写精微,文字优美典雅,是一篇优美精致的忆旧抒情散文。

5. 琦君简介

琦君
琦君(1917-2006),原名潘希真,浙江温州市瓯海区人。曾任台湾中国文化学院、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有散文集、小说集及儿童文学作品40余本,主要著作有《永是有情人》《水是故乡甜》《万水千山师友情》《三更有梦书当枕》《桂花雨》《细雨灯花落》《读书与生活》《母亲的金手表》。
中文名
潘希真
国籍
中国
民族
汉族
出生地
温州瓯海瞿溪镇
出生日期
1917年7月24日
人物关系

潘国纲
养父
人物简介
琦君(1917-2006),原名潘希真。当代台湾女作家、散文家。作品多以散文、儿童故事为主。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温州市瓯海区瞿溪乡一个旧式家庭,14岁就读于教会中学。另外,成名作为《外婆的澎湖湾》的台湾民谣歌手潘安邦(1961-2013)是琦君的侄子。
琦君
代表作品
有散文集、小说集及儿童文学作品40余种,包括《烟愁》《红纱灯》(获中山文艺创作奖)《三更有梦书当枕》《髻》《细雨灯花落》《读书与生活》《千里怀人月在峰》《与我同车》《留予他年说梦痕》《琦君寄小读者》《琴心》《菁姐》《七月的哀伤》以及《琦君自选集》等等。小说《橘子红了》曾被台湾的公共电视台改拍为电视剧,散文《春酒》入选人教版八年级下册《语文》第19课。《桂花雨》入选人教版五年级上册《语文》第3课
合集
《琴心》(散文、小说)国风杂志社 1954年,尔雅出版社 1980年
《琦君自选集》(词、散文、小说)黎明文化公司 1975年
《文与情》(散文、小说)三民书局 1990年
《琦君散文选》(中英对照)九歌出版社 2000年,新版 2007年
《母亲的金手表》九歌出版社 2001年,简体字版 中国三峡出版社 2002年
《梦中的饼干屋》九歌出版社 2002年,简体字版 中国三峡出版社 2002年
《琦君书信集》台湾文学馆 2007年
《未有花时已是春》(散文集)由九歌出版社授权,武汉爱漫画动漫科技有限公司出版中文简体字版本。 金城出版社 2017年[1]
小说
《菁姐》(短篇)今日妇女半月刊 1956年,尔雅出版社 1981年
琦君小说《橘子红了》改编电视剧
百合羹》(短篇)开明书店1958年
《缮校室八小时》(短篇)台湾商务印书馆1968年
《七月的哀伤》(短篇)惊声文物供应社 1971年
《钱塘江畔》(短篇)尔雅出版社 1980年
《橘子红了》(中篇)洪范书店 1991年
散文
《溪边琐语》妇友月刊社 1962年
《烟愁》光启社 1963年,书评书目出版社 1975年,尔雅出版社 1981年
《琦君小品》三民书局1966年,新版 2004年
《红纱灯》三民书局 1969年,新版 2002年
《三更有梦书当枕》尔雅出版社 1975年
《桂花雨》尔雅出版社 1976年
《细雨灯花落》尔雅出版社 1977年,新版 2005年
《读书与生活》东大图书公司 1978年,三民书局 1986年
《千里怀人月在峰》尔雅出版社 1978年
《与我同车》九歌出版社 1979年,新版 2006年
《留予他年说梦痕》洪范书店 1980年
《母心似天空》尔雅出版社 1981年
《灯景旧情怀》洪范书店 1983年
《水是故乡甜》九歌出版社 1983年,新版 2006年;简体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此处有仙桃》九歌出版社 1985年,新版 2006年
《玻璃笔》九歌出版社 1986年,新版 2006年
《我爱动物》洪范书店 1988年
《青灯有味似儿时》九歌出版社 1988年,新版 2004年;简体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泪珠与珍珠》九歌出版社 1989年,新版 2006年
《母心‧佛心》九歌出版社 1990年,新版 2004年;简体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一袭青衫万缕情》(我的中学生活回忆)尔雅出版社 1991年
《妈妈银行》九歌出版社 1991年,新版 2005年
《万水千山师友情》九歌出版社 1995年,新版 2006年
《母亲的书》洪范书店 1996年
《永是有情人》九歌出版社 1998年,新版 2005年
儿童文学
《卖牛记》绘者:田原 台湾省教育厅 1966年,2006年 三民书局将旧版的《卖牛记》与《老鞋匠的狗》合一,成新版的《卖牛记》
《老鞋匠和狗》绘者:田原 台湾省教育厅 1969年
《琦君说童年》纯文学出版社 1981年,三民书局 2006年
《琦君寄小读者》纯文学出版社 1985年,健行出版社 1996年,2004年 原书更名为《鞋子告状—琦君寄小读者》九歌出版社
《桂花雨》绘者:黄淑英 格林文化出版社 2002年
《玳瑁发夹》绘者:黄淑英 格林文化出版社 2004年
论述
《词人之舟》纯文学出版社 1981年,尔雅出版社 1996年
《琦君读书》九歌出版社 1987年,新版 2006年
翻译
《傻鹅皮杜妮》国语日报 1965年
《凉风山庄》纯文学出版社 1988年
《比伯的手风琴》汉艺色研出版社 1989年
《李波的心声》汉艺色研出版社 1989年
《爱吃糖的菲利》(顽童菲利三部曲)九歌出版社 1992年,新版 2008年
《好一个馊主义》远流出版社 1992年
《小侦探菲利》(顽童菲利三部曲)旧版 九歌出版社 1995年,新版 2008年
《菲利的幸运符咒》(顽童菲利三部曲)九歌出版社 1997年,新版 2009年
作品评价
看琦君的文章就好像翻阅一本旧相簿,一张张泛了黄的相片都承载着如许沉厚的记忆与怀念,时间是这个世纪的前半段,地点是作者魂牵梦萦的江南。琦君在为逝去的一个时代造像,那一幅幅的影像,都在诉说着基调相同的古老故事:温馨中透着幽幽的怆痛。1949年的大迁徙、大分裂,使得渡海来台的大陆作家都遭罹(li)了一番“失乐园”的痛楚,思乡怀旧便很自然地成为他们主要的写作题材了。林海音写活了老北京的“城南旧事”,而琦君笔下的杭州,也处处洋溢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美好气息。
琦君结婚照
熟读琦君作品的读者都会感觉到琦君的母亲在她作品中所占的分量。琦君写得最感人的几篇文章几乎都是写她母亲。可以说母亲是琦君最重要的创作泉源。琦君塑造的母亲意象是一位旧社会中相当典型的贤妻良母,充满了“母心、佛心”──但这并不是琦君文章着力之处,而是琦君写到她母亲因父亲纳妾,夫妻恩情中断,而遭受到种种的不幸与委屈,这才是琦君写得刻骨铭心、令人难以忘怀的片断。看过琦君脍炙人口的名篇《髻(ji)》的读者,我想没有人会忘记二妈头上耀武扬威的发髻是如何刺痛着琦君母亲的心的。琦君替她母亲鸣不平,为她母亲立碑作传,忠实地记录下一位菩萨心肠的女人,在情感上被丈夫抛弃后,是如何默默地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与屈辱。当然,琦君母亲的故事,只有在从前旧中国社会男尊女卑的家庭制度中才会发生。
文坛恒星
琦君于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永嘉县瞿溪乡一个旧式家庭里,既是官家小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爱之深教亦严,父亲潘国纲(潘鉴宗)虽出身农野,久历戎行,身为师长,却酷爱中国古典文学,盼她成为才女,就请一位姓叶的家庭教师教她。于是:五岁,认方块字;六岁,学描红;七岁,读诗经、唐诗、习字;八岁,读女诫,孟子;九岁,读论语、唐宋古文、左传,学做古文;十岁,她就过目能诵,挥笔成文了。十二岁,随父母迁居杭州,入弘道女中。由于古典文学根基好,加之父亲的书房里有许多古今名著,如《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她常偷读。暑假中,饱看新文学作品,外国小说则偏爱《简爱》《约翰克利斯多夫》《小妇人》等等。
她从古典文学、新文学及外国文学佳作中吸其精华,因此作文比赛,常得第一,被同学们封为“国文大将”。高一那年,她在《浙江青年》杂志上发表了处女作《我的好朋友——小黄狗》,自此,她立志当文学家。高中毕业时,她以优秀的成绩直接升入之江大学,成为我国“一代词宗”夏承焘的得意女弟子,琦君因此诗词造诣极高,其中又以同更获赞赏。大学毕业后曾在上海汇文女中及故乡永嘉县中教书。
共5张
琦君生活照
1949年去台湾,服务于司法界,任台湾当局高检处记录股长及台当局司法行政部编审科长等职,同时在大学任教,并挤出时间写作。
1964年获台湾文艺协会散文奖。
1966年代表台湾妇女写作协会访问韩国。
1970年《红纱灯》散文集获中山学术基金会散文创作奖。
1972年应美国官方邀请访问夏威夷及美国本土参观各大学,与教授作家们交换教学、写作意见。
1969年在台湾当局“司法部”志愿退休后,在台湾的“中央大学”及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任教,专心教课与写作。后其夫李唐基赴美任职,她也随任作“闲妻”而又闲不住,仍常给报刊写稿。
1985年《琦君寄小读者》获“台湾新闻局”金鼎奖。
1986年《此处有仙桃》散文集获台湾第十一届国家文艺奖。
1986年10月12日出席了在纽约举行的有大陆、台湾两地作家参加的第四十八届国际笔会学术活动。在台湾作一个畅销作家并不难,但从事真正的纯文学创作而作品畅销的作家却极少,琦君就是这极少数作家中的一位。据台湾《中国时报》报道,2013年台湾对三十年来图书出版情况作了一次调查,统计结果,作品最畅销的男女作家是琦君和林清玄。琦君名列台湾十大女作家之首。三十多年来她笔耕不辍,出版散文、小说、儿童文学、词研究等近三十本,有些散文被选入中学课本,作品被译为英、日、朝鲜文,深受海内外读者欢迎,被誉为“台湾文坛上闪亮的恒星”。
散文大家
琦君以撰写散文开始她的创作生涯。而她作为散文大家。她的名字总是与台湾散文连在一起。从她的第一本散文小说合集《琴心》算起,先后出版的《烟愁》、《琦君小品》、《红纱灯》、《三更有梦书当枕》、《桂花雨》、《细雨灯花落》:《读书与生活》、《千里怀人月在峰》、《与我同车》、《留予他年说梦痕》、《水是故乡甜》、《母心似天空》、《此处有仙桃》、《灯景旧情怀》、《玻璃笔》、《琦君说童年》、《琦君寄小读者》、《青灯有味似儿时》、《琦君自选集》、《母心·佛心》等二十多本。琦君在自己写的大量散文中,尽情地抒发十分真挚热烈的感情,这里有对故乡山水和童年生活诗一样的回忆,有对父母师长挚友深沉的怀念,有对在台湾生活的叙写,又有对异国旅游的观感,此外是读书心得,创作杂谈,以及专给小读者写的小散文,但写的最好最多的,是怀乡思亲的散文。正如《烟愁》后记中写的:“每回我写到我的父母家与师友,我都禁不住热泪盈眶。我忘不了他们对我的关爱,我也珍惜自己对他们的这一份情。像树木花草似的,谁能没有根呢?我常常想,我若能忘掉亲人师友,忘掉童年,忘掉故乡,我若能不再哭,我宁愿搁下笔,此生永不再写,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根扎在故乡,扎在祖国。虽然年纪大了,常常丢三落四,可是故乡的景、事、人却永远印在心里,忘也忘不掉。那剪不断的故乡之情,理还乱的亲友之思,以它的真挚、深沉、执著和热烈,构成了琦君散文抒情美的基本特征,“我们从大陆移植来此(“移植”一词,用得何等精妙),匆匆将三十年。生活上尽管早已能适应,而心灵上又何尝能一日忘怀于故士的一事一物。水果蔬菜是家乡的好,鸡鱼鸭肉是家乡的鲜。当然,风景是家乡的美,月是故乡明”。“荨茱鲈鱼长入梦,他乡虽好总添愁。”恋乡的人,终于忍不住喊出:“故乡,我们哪一天回去?家乡味,我们哪一天能再尝呢?”(《家乡味》)这种感情,是琦君所有怀乡思亲散文中的血液,就如年年中秋,年年吃月饼。台湾是产糖的地方,有各种馅的美味月饼,可琦君一想起家乡的月光饼,那又香又脆的味儿好像还在嘴边呢。”(《月光饼》)即使是水,也是故乡的甜。琦君去台旅欧访美,喝过各种各样的水,也爱喝矿泉水,但又怀疑外国的矿泉水不是天然的,而且,“说实在的,即使是真正天然的矿泉水,饮啜起来,在感觉上,在心灵上,比起大陆故乡的‘山泉’来,能一样的清洌甘美吗?”(《水是故乡甜》)在《乡思》里,作者写得更恳切:“来到台湾,此心如无根的浮萍,没有了着落,对家乡的苦念,也就与日俱增了。”日里想,梦里思,“昨夜梦魂又飞归故里,躺在双亲的墓园中,拥吻着绿茵覆盖的芬芳泥土,望着悠悠出岫的白云,多年抑郁的情怀得以暂感舒松,可是短梦醒来,泪水又湿透枕边,美丽的家园啊!它依旧是海天一角,水阔山遥”。她多么盼望海天连成一片,山水连成一线,能回到故乡“享受壮阔的山水田园之美,呼吸芳香静谧的空气。我渴望那一天,难道那一天还会远吗?”(《写作回顾》),这里写的。不只是她个人的心愿。那梦,那渴望,是属于许许多多去台人士的,也是属于神州大地每一个炎黄子孙的!
共2张
晚年的琦君
述怀游记
有人说琦君不善于写游记,这种说法不确切。游记有各种写法,有的偏重于写景,有的偏重于记事,有的偏重于述怀。琦君是生活在人情中的人,无疑偏重于述怀的,但常常与记事写景结合在一起。她的《西湖忆旧》、《故乡的江心寺》、《何时归看浙江潮》,虽是追忆而写的,实是绝好的游记。这些地方,她离开了许多年,却写得一往情深,景、人、物——如在2013年,再一次说明她爱之切,忆之深。在她笔下,“西湖似明眸皓齿的佳人,令人满怀喜悦,古寺名塔似遗世独立的高人逸士,引人发思古幽情。何况秋月春花,四时风光无限,湖山有幸,灵秀独钟”、“令人留连忘返”,“若把西湖秀丽景物移到台湾,都成奇景”。对于“占世界风景最佳四大学的第二位的”母校之江大学,因为有“千变万化的钱塘江水”,“我爱之胜于西子湖”。清晨,“晨曦自红霞中透出,把薄雾染成了粉红色的轻纱,笼罩着江面。粼粼江水,柔和得像纱帐里孩子梦中带笑的脸……我们赤足在潺氵爰的溪水中拣石子,夏老师依槛闲吟,诗成后传诵一时”(《何时归看浙江潮》)。这简直是一幅色彩分明、人物鲜活、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故乡母校游乐图。但更引起作者思恋的,是游子喝了“不忘本土”的“回旋井水”,因而盼望“再饮江心寺的回头水,更愿此身幻化为井底清泉,回旋地回到故乡”(《故乡的江心寺》)。
这种对故乡炽热的思念,正是作家热爱祖国的真诚表现。尤其令人难忘的,作者每看到异国他乡的山川景色稍似祖国风光时,又会引起丰富的联想,倾注她对祖国灼热的爱。如她游美国爱荷华城时,看到万缕千条柳丝,随风飘拂,她就“手牵着柔细的柳条,悠悠然真有置身大陆江南之感。台湾也有柳,但垂柳没有这么柔,这么长。爱荷华的柳很像杭州西子湖堤上的柳,自有一份魅力,引人无限乡思”(《静谧的大学城》)。她应邀访问韩国时,所以“使我骤一见就立刻爱上了她”,是“那一份似大陆北国又似江南的情调,与亚热带的台湾迥然不同。”在瞻仰汉城故宫的勤政殿的屋脊上的飞檐时,她觉得“仿佛置身于北平故宫中,顿然发思古之幽情”。作家对祖国母亲的眷念,是那样刻骨铭心。在这些篇章里,作者不是一字一句地来描述这一切,而是用整个心胸来拥抱这一切,那深沉浑厚的感情,深深地震撼着读者的心弦。
难忘故人
琦君忘不了故乡的山水,自然更忘不了故乡人,忘不了亲爱的父母、尊敬的老师、异姓姐妹,甚至长工和乞丐。她把她的满腔思念,一片至情,溶铸到每一篇作品里。不同的是,一般作家是一篇文章写一个人,她是一篇文章一个重点,通过许多篇章,集中许多重点,写活一个真人。这种效果,表现在写母亲时最为成功。如《母亲新婚时》,写母亲的爱情和婚姻,她与丈夫虽是“亲上加亲”,爱情却发生在婚后,突出母亲的娇羞、温柔和顺从。《母亲那个时代》,写她一天到晚为一家子忙,想得到丈夫的爱而不能,突出她的勤劳和容忍;《母亲的偏方》,叙母亲能用各种偏方治病,简直是一位“全科医生”,而这一切都是从外祖父那儿零零碎碎学来的,说明母亲的聪明干练;《母亲的手艺》表现母亲的多才多艺;《母亲母亲》述母亲对女儿既严厉又温和的教育方法;《髻》写母亲的幽怨,因为做官的丈夫把本应给她的爱转移到姨太太那儿去了;《毛衣》写母亲对女儿的慈爱。《母亲的教导》写母亲如何注重在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中教导自己的女儿。除了这些专外,在其他散文中,在写别人的同时,也给母亲一些侧写。如写母亲待长工和待家人,她甚至帮阿荣伯成了家,并让他们夫妻双双住进潘家(《阿荣伯》);她也善待奶妈,把一对金手镯分赠给奶妈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一对金手镯》);即使对乞丐她也充满了同情心(《三划阿王》)。读者可以从专篇或其他别篇有关的侧面描写中,多角度地发现她勤劳、刻苦、节俭、善良、容忍、慈悲的品德,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和三从四德和旧式妇女的形象,活脱脱地站在我们面前。这种连环画式的写法,不啻是对散文艺术的一种创新。对外祖父、老师、阿荣伯的描写,也采用同一手法。《外祖父的白胡须》中的外祖父,既是私塾老师,又是义务郎中,对一切人都亲切和气,甚至连蚂蚁虫类都要“保护”,他抓到小偷也不打骂,反而送小偷两块银元叫他做生意以改邪归正。为了“最蹩脚”的戏班子能演下去,他特地带外孙女顶风冒雪去“捧场”,“拼命拍手叫好”,最后还给戏班子一块银元,“让他们买壶酒,买斤肉暖暖肠胃,天太冷了。”《红纱灯》则着重通过外祖父因材施教,寓教于乐的教育方法,希望把染有坏习惯的五叔教育成为力求上进的青年,突出外祖父不同凡响的智慧与热切心肠,我们也从这些不同的篇章里,看到了这位活神仙的方方面面。在怀念老师的散文中,《春风比雨》、《鹧鸪天——怀念夏承焘师》这两篇文章,将风流倜傥的大词人及与人迥异的教育方法与教育实践,写得丝丝入扣,而《一生一代一双人》则体现老师对师母的理解与体贴,从另一,角度显出老师的高尚人格,心地善良;《吾师》,把三个老师为教、为文、为人层层衬出,突出三人不同的学识、个性和风格。把一个雇工和官家小姐的美好关系写得那么动人,华人作家中只有琦君。如《第一双高跟鞋》、《阿荣伯伯》,阿荣伯伯的“学得能干点,要自己打天下”的叮嘱,倒不像雇工对小主人说的话,而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切。怪不得他“仁慈慷慨乐于助人的性格,给我少年时代不少的启迪”了。
国内有些评论文章,只字不提琦君父亲写的散文,只是在别的文章中提及父亲对母亲的无情。其实琦君也很爱父亲,专文有《父亲》、《油鼻子与父亲的旱烟管》,在其他写母亲或母亲、父亲、姨娘三角微妙关系以及父亲对“我”的挚爱之类散文中,父亲的形象也是亲切鲜明的,如《小梅花》、《杨梅》、《酒杯》、《鲜牛奶的故事》、《喜宴》等等。琦君通过儿童的视角,将父亲弃官退隐后的心态,以及对种田人纯真的友谊(《油鼻子与父亲的旱烟管》),晚年对母亲的理解、深情和愧疚(《杨梅》),以及对“我”的挚爱(《喜宴》),写得那么细腻,那样鲜活,那样生动。而《父亲》的构思尤其独特。文章一开始,作家就为父亲造型:“每回听到马弁们一声吆喝:‘师长回府啦’”孩子们远远偷看到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父亲。“我”和哥哥,只是怕他,不敢亲近。待父亲因反对军阀内战而自动退隐闲居以后,父亲不再穿军装而着一身蓝色长衫,不像显赫的军官而像诗人学者时,“我”就感觉亲近多了。尤其是哥哥死后,父亲从北平回到杭州,“我”也由远远的“偷看”到“靠在他怀里”,为痛悼哥哥而与父亲相对痛哭。在这里可看出作家组合素材的高超:从形式上实质距离的拉近到感情距离的拉近,承接得天衣无缝,同时也借此将父亲的显赫、威武、悲愁、慈爱一一展出,既树起父亲的高大形象,又写出父亲丰富的内心感情。
人物散文
在写人的单篇散文中,有人把《一对金手镯》当成小说,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它有鲜活的人物形象,严谨的结构。事实上琦君写人的散文,都小说化了,如《父亲》、《髻》、《红纱灯》等。所以这也是一篇小说化了的散文杰作。因为它是绝对真实的。琦君是独女,母亲爱之如掌上明珠,怎肯交与他人?据说是因为她一头浓发,听人说送与奶妈抚养才会健壮成长,迷信的母亲就让她与乳母之女阿月同吸乳汁。一岁半后,她被母亲接回,母亲拿出一对金手镯,一只套在阿月手上,一只套在她手上。七岁时,这一对小姐妹又见面了,一样童稚,一片天真,并不感到她们有什么不同之处。可是十八年后,当她们再见时,阿月竟当面喊出:“大小姐,多年不见了!”如同鲁迅的《故乡》中的闰土喊“老爷”一样,震颤着作者与读者的心。“鲁迅以他超越常人的冷漠,以极度悲悯所压缩成的冷漠,维系他古典的节制;琦君则以她静谧的诗词含蕴将悲悯扩散在时空以外”(杨牧:《留予他年说梦痕·序》)。这一声喊,一下子拉开了她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点出她们不同身分地位。正因为琦君“将悲悯扩散在时空以外”,她对这“大小姐”的喊声也作了与鲁迅别样的处理,她不许这样喊,而且当晚,这位官家小姐、女大学生还执意与带一小女儿的贫苦农妇睡在一张床上,畅谈别后详情,关心她的命运。直到现在,她与阿月一别半个世纪,还念念不忘这位异姓姐妹,足以透示作家善良美好的心灵,温柔敦厚的个性。很可惜,作者只为阿月的贫困叹息,却无法找出阿月贫困的根本原因,却是她思想上的局限。情真意切是这篇散文的灵魂,这表现在文字方面,是作者不露痕迹地将她在古典诗词上深厚的造诣溶合于一篇白话文里,转成质朴的语言,抒写她的深情与眷恋。仅就流泪场面,就有七次之多,但没有雷同的。其中,有乳娘见到长大成人的“我”的喜极而泪,有“我”面对两“鬓已斑”的母亲和摸到乳娘“粗糙”双手而流的伤感的泪,有“我”与阿月话别时感到一对异姓姐妹“生活环境里离将日益遥远”而流的无奈的泪……除了写泪,作者运用对比手法,将失落之情,也写得如在当时,如当“老师讲到马克·吐温的双胞弟弟掉到水里淹死了,马克·吐温说‘淹死的不知是我还是弟弟’,全班同学都笑起来,自己想起阿月……心理就有点怅怅惘惘的。”这种对比,既鲜明又有新意。全文显得缠绵徘恻,动人心弦。比起忆旧文章的凝重情深,来台以后的生活写照的散文,则多幽默诙谐。当然不能说她写来台后的生活散文就不带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琦君信奉“感人心者,莫善于情”(白居易语)这句名言。她是用“情眼”看世界的,在她的笔下,处处都是爱,万般都有情。我说她忆旧文章更凝重,更情深,只是比较而言而已。请看《我的另一半》、《我的另一半补述》、《三如堂主人》、《梨膏酱油》、《与我同车》写得多么幽默而又一往情深。至于《孩子快长大》、《孩子慢慢长》、《捕儿住校后》等等,也写尽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心,《家有怪妻》、《再做闲妻》则更是妙趣横生!
除了写人,她的笔也离不开她心爱的小动物。她写猫(《家有五猫》),写狗(《寂寞的家狗》)、写猴(《再见呆呆》),甚至写老鼠(《人鼠之间》)、小虫(《静夜良伴》)等等。她自幼爱小动物,她的处女作就是《我的好朋友小黄狗》。在所有写动物的散文中,我认为《我家龙子》最出色,它不仅表现作家对动物的爱,更突出一颗慈母心。因为那只猫是儿子雨夜拾回来的“爱宠”、拜托“我’代为照顾的,于是母子间的情愫得以沟通。而这聋了的小白猫所以不叫聋子而叫龙子(这名字还是最不喜欢小动物的父亲取的!),也表现做父母的对儿子的期望——望子成龙。结尾处“我抱着龙子,喃喃地对龙子诉说心事…但想想(已经远行的)儿子,他又何尝听得见,听得懂呢?”那种对儿子的担心和爱心,是每个母亲都有,却不是每个母亲所能言传的。
琦君写身边琐事的散文常富哲理,如《倒帐》,全家赖以生息补贴家用的一笔钱,被一位朋友倒掉了,怎么不难过呢?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由此“使我们懂得如何安贫守拙,更懂在贫与拙中,如何来享受无边的家庭乐趣”,“岂非‘得大于失’”?又如《财富和爱情》说明夫妻生活中,爱情和友情才是永恒的财富,给读者多少启迪!此外如《恩与爱》、《生与死》、《有我与无我》、《有甚闲愁可皱眉》等都是极富哲理与情趣的精品。有些身边琐事则写得富有人情味,如《课子记》,她嫌她先生对儿子太苛,“谁知轮到自己教他,竟比他爸更容易动火”,写做爸爸的辅导儿子功课时一下子叫“乖儿子”,一下子骂“笨东西”,声态笑貌,跃然纸上,像一幅家庭生活画,一出富有诗趣的小喜剧。通篇作品生气盎然、真实,真是使人神游而意会的好作品。
相关资料
《琦君的世界》隐地编 尔雅出版社 1980年
《琦君的文学世界》章方松三民书局 2004年
《剪不断的母子情─论琦君的亲情书写》黄渭珈 中国语文月刊 2005年
《永远的童话:琦君传》宇文正 三民书局 2006年。

6. 琦君散文集中的《一朵小梅花》怎么写感想

时光飞逝,日月转换,是不是一定要历经尘世沧桑,看透人间变幻,百转千回后,才会明白,所有的遇见都将成为昨日的风景,那些惊鸿一瞥的记忆,不管多么绮丽绚烂,终将渐行渐远,在深深的回眸中化作一帘水墨烟云。揽一涯气韵缥缈的云水,静澄空灵,涤尽忧思,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让内心的世界鸟语花香,晴朗一片。在淡然的岁月里,心远地偏,修篱种菊,力求俯仰无愧,心安理得,这何尝不是一种悠然自得的洒脱。

7. 琦君有哪些散文啊(原文)

《髻》
作者:琦君

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把青丝梳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白天盘成了一个螺丝似的尖髻儿,高高地翘起在后脑,晚上就放下来挂在背后。我睡觉时挨着母亲的肩膀,手指头绕着她的长发梢玩儿,双妹牌生发油的香气混着油垢味直薰我的鼻子。有点儿难闻,却有一份母亲陪伴着我的安全感,我就呼呼地睡着了。

每年的七月初七,母亲才痛痛快快地洗一次头。乡下人的规矩,平常日子可不能洗头。如洗了头,脏水流到阴间,阎王要把它储存起来,等你死以后去喝,只有七月初七洗的头,脏水才流向东海去。所以一到七月七,家家户户的女人都要有一大半天披头散发。有的女人披着头发美得跟葡萄仙子一样,有的却像丑八怪。比如我的五叔婆吧,她既矮小又干瘪,头发掉了一大半,却用墨炭划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额角,又把树皮似的头顶全抹黑了。洗过头以后,墨炭全没有了,亮着半个光秃秃的头顶,只剩后脑勺一小撮头发,飘在背上,在厨房里摇来晃去帮我母亲做饭,我连看都不敢冲她看一眼。可是母亲乌油油的柔发却像一匹缎子似的垂在肩头,微风吹来,一绺绺的短发不时拂着她白嫩的面颊。她眯起眼睛,用手背拢一下,一会儿又飘过来了。她是近视眼,眯缝眼儿的时候格外的俏丽。我心里在想,如果爸爸在家,看见妈妈这一头乌亮的好发,一定会上街买一对亮晶晶的水钻发夹给她,要她戴上。妈妈一定是戴上了一会儿就不好意思地摘下来。那么这一对水钻夹子,不久就会变成我扮新娘的“头面”了。

父亲不久回来了,没有买水钻发夹,却带回一位姨娘。她的皮肤好细好白,一头如云的柔鬓比母亲的还要乌,还要亮。

两鬓像蝉翼似的遮住一半耳朵,梳向后面,挽一个大大的横爱司髻,像一只大蝙蝠扑盖着她后半个头。她送母亲一对翡翠耳环。母亲只把它收在抽屉里从来不戴,也不让我玩,我想大概是她舍不得戴吧。

我们全家搬到杭州以后,母亲不必忙厨房,而且许多时候,父亲要她出来招呼客人,她那尖尖的螺丝髻儿实在不像样,所以父亲一定要她改梳一个式样。母亲就请她的朋友张伯母给她梳了个鲍鱼头。在当时,鲍鱼头是老太太梳的,母亲才过三十岁,却要打扮成老太太,姨娘看了只是抿嘴儿笑,父亲就直皱眉头。我悄悄地问她:“妈,你为什么不也梳个横爱司髻,戴上姨娘送你的翡翠耳环呢?”母亲沉着脸说:“你妈是乡下人,那儿配梳那种摩登的头,戴那讲究的耳环呢?”

姨娘洗头从不拣七月初七。一个月里都洗好多次头。洗完后,一个丫头在旁边用一把粉红色大羽毛扇轻轻地扇着,轻柔的发丝飘散开来,飘得人起一股软绵绵的感觉。父亲坐在紫檀木棍床上,端着水烟筒噗噗地抽着,不时偏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全是笑。姨娘抹上三花牌发油,香风四溢,然后坐正身子,对着镜子盘上一个油光闪亮的爱司髻,我站在边上都看呆了。姨娘递给我一瓶三花牌发油,叫我拿给母亲,母亲却把它高高搁在橱背上,说:“这种新式的头油,我闻了就泛胃。”

母亲不能常常麻烦张伯母,自己梳出来的鲍鱼头紧绷绷的,跟原先的螺丝髻相差有限,别说父亲,连我看了都不顺眼。那时姨娘已请了个包梳头刘嫂。刘嫂头上插一根大红签子,一双大脚鸭子,托着个又矮又胖的身体,走起路来气喘呼呼的。她每天早上十点钟来,给姨娘梳各式各样的头,什么凤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常常换样子,衬托着姨娘细洁的肌肤,嬝嬝婷婷的水蛇腰儿,越发引得父亲笑眯了眼。刘嫂劝母亲说:“大太太,你也梳个时髦点的式样嘛。”

母亲摇摇头,响也不响,她噘起厚嘴唇走了。母亲不久也由张伯母介绍了一个包梳头陈嫂。她年纪比刘嫂大,一张黄黄的大扁脸,嘴里两颗闪亮的金牙老露在外面,一看就是个爱说话的女人。她一边梳一边叽哩呱啦地从赵老太爷的大少奶奶,说到李参谋长的三姨太,母亲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句也不搭腔,我却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刘嫂与陈嫂一起来了,母亲和姨娘就在廊前背对着背同时梳头。只听姨娘和刘嫂有说有笑,这边母亲只是闭目养神。陈嫂越梳越没劲儿,不久就辞工不来了,我还清清楚楚地听见她对刘嫂说:“这么老古董的乡下太太,梳什么包梳头呢?”我都气哭了,可是不敢告诉母亲。

从那以后,我就垫着矮凳替母亲梳头,梳那最简单的鲍鱼头。我点起脚尖,从镜子里望着母亲。她的脸容已不像在乡下厨房里忙来忙去时那么丰润亮丽了,她的眼睛停在镜子里,望着自己出神,不再是眯缝眼儿的笑了。我手中捏着母亲的头发,一绺绺地梳理,可是我已懂得,一把小小黄杨木梳,再也理不清母亲心中的愁绪。因为在走廊的那一边,不时飘来父亲和姨娘琅琅的笑语声。

我长大出外读书以后,寒暑假回家,偶然给母亲梳头,头发捏在手心,总觉得愈来愈少。想起幼年时,每年七月初七看母亲乌亮的柔发飘在两肩,她脸上快乐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阵阵酸楚。母亲见我回来,愁苦的脸上却不时展开笑容。无论如何,母女相依的时光总是最最幸福的。

在上海求学时,母亲来信说她患了风湿病,手膀抬不起来,连最简单的缧丝髻儿都盘不成样,只好把稀稀疏疏的几根短发剪去了。我捧着信,坐在寄宿舍窗口凄淡的月光里,寂寞地掉着眼泪。深秋的夜风吹来,我有点冷,披上母亲为我织的软软的毛衣,浑身又暖和起来。可是母亲老了,我却不能随侍在她身边,她剪去了稀疏的短发,又何尝剪去满怀的愁绪呢!

不久,姨娘因事来上海,带来母亲的照片。三年不见,母亲已白发如银。我呆呆地凝视着照片,满腔心事,却无法向眼前的姨娘倾诉。她似乎很体谅我思母之情,絮絮叨叨地和我谈着母亲的近况。说母亲心脏不太好,又有风湿病。所以体力已不大如前。我低头默默地听着,想想她就是使我母亲一生郁郁不乐的人,可是我已经一点都不恨她了。因为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和姨娘反而成了患难相依的伴侣,母亲早已不恨她了。我再仔细看看她,她穿着灰布棉袍,鬓边戴着一朵白花,颈后垂着的再不是当年多彩多姿的凤凰髻或同心髻,而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香蕉卷,她脸上脂粉不施,显得十分哀戚,我对她不禁起了无限怜悯。因为她不像我母亲是个自甘淡泊的女性,她随着父亲享受了近二十多年的富贵荣华,一朝失去了依傍,她的空虚落寞之感,将更甚于我母亲吧。

来台湾以后,姨娘已成了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住在一起有好几年。在日式房屋的长廊里,我看她坐在玻璃窗边梳头,她不时用拳头捶着肩膀说:“手酸得很,真是老了。”老了,她也老了。当年如云的青丝,如今也渐渐落去,只剩了一小把,且已夹有丝丝白发。想起在杭州时,她和母亲背对着背梳头,彼此不交一语的仇视日子,转眼都成过去。人世间,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呢?母亲已去世多年,垂垂老去的姨娘,亦终归走向同一个渺茫不可知的方向,她现在的光阴,比谁都寂寞啊。

我怔怔地望着她,想起她美丽的横爱司髻,我说:“让我来替你梳个新的式样吧。”她愀然一笑说:“我还要那样时髦干什么,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我能长久年轻吗?她说这话,一转眼又是十多年了。我也早已不年轻了。对于人世的爱、憎、贪、痴,已木然无动于衷。母亲去我日远,姨娘的骨灰也已寄存在寂寞的寺院中。

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是永久的,又有什么是值得认真的呢?

8. 琦君的《下雨天,真好》

一清早,掀开窗帘看看,窗上已撒满了水珠;啊,好极了,又是个下雨天。雨连下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屋里挂满万国旗似的湿衣服,墙壁地板都冒著湿气,我也不抱怨。雨天总是把我带到另一个处所,在那儿,我又可以重享欢乐的童年。

②那时在浙江永嘉老家,我才六岁,睡在母亲暖和的手臂弯里。天亮了,听到瓦背上哗哗的雨声,我就放了心。因为下雨天长工们不下田,母亲不用老早起来做饭,可以在热被窝里多躺会儿。我舍不得再睡,也不让母亲睡,吵著要她讲故事。母亲闭著眼睛,给我讲雨天的故事:有个瞎子,雨天没有伞,一个过路人见他可怜,就打著伞送他回家。瞎子到了家,却说那把伞是他的。他说他的伞有两根伞骨是用麻线绑住,伞柄有一个窟洼。说得一点也不错。原来他一面走一面用手摸过了。伞主笑了笑,就把伞让给他了。

③我说这瞎子好坏啊!母亲说,不是坏,是因为他太穷了。伞主想他实在应当有把伞,才把伞给他的。在熹微的晨光中,我望着母亲的脸,她的额角方方正正,眉毛细细长长,眼睛眯成一条线。我的启蒙老师说菩萨慈眉善目,母亲的长相一定就跟菩萨一样。

④雨下得越来越大。母亲一起床,我也跟着起来,顾不得吃早饭,就套上叔叔的旧皮靴,顶着雨在院子里玩。我把阿荣伯给我雕的小木船漂在水沟里,中间坐着母亲给我缝的大红“布姑娘”。绣球花瓣绕著小木船打转,一起向前流。

⑤天下雨,长工们不下田,都蹲在大谷仓后面推牌九。我把小花猫抱在怀里,自己再坐在阿荣伯怀里,等着阿荣伯把一粒粒又香又脆的炒胡豆剥了壳送到我嘴里。胡豆吃够了再吃芝麻糖,嘴巴干了吃柑子。大把的铜子儿一会儿推到东边,一会儿推到西边。谁赢谁输都一样有趣,我只要雨下得大就好。下雨天老师就来得晚,他有脚气病,穿钉鞋走田埂路不方便。老师喊我去习大字,阿荣伯就会去告诉他:“小春肚子痛,睡觉了。”老师不会撑著伞来找我。母亲只要我不缠她就好。

⑥五月黄梅天,到处粘糊糊的,母亲走进走出地抱怨,父亲却端著宜兴茶壶,坐在廊下赏雨。院子里各种花木,经雨一淋,新绿的枝子顽皮地张开翅膀,托著娇艳的花朵,父亲用旱烟袋点着它们告诉我这是丁香花,那是一丈红。大理花与剑兰抢着开,木犀花散布著淡淡的幽香。墙边那株高大的玉兰花开了满树,下雨天谢得快,我得赶紧爬上去采,采了满篮子送左右邻居。玉兰树叶上的水珠都是香的。

⑦唱鼓儿词的总在下雨天从我家后门摸索进来,坐在厨房的条凳上,唱一段《秦雪梅吊孝》,《郑元和学丐》。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听。晚上就在大厅里唱,请左部右舍都来听。宽敞的大厅正中央燃起了亮晃晃的煤气灯,发出嘶嘶的声音。煤气灯一亮,我就有做喜事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开心。雨哗哗地越下越大,瞎子先生的鼓咚咚咚地也敲得越起劲。唱孟丽君,唱秦雪梅,母亲和五叔婆听了眼圈儿都哭得红红的,我就只顾吃炒米糕、花生糖。父亲却悄悄地溜进书房作他的“唐诗”去了。

⑧八、九月台风季节,雨水最多。那时没有气象报告,预测天气好坏全靠有经验的长工和母亲抬头看天色。云脚长了毛,向西北飞奔,就知道台风要来了。走廊下堆积如山的谷子,几天不晒就要发霉,谷子的霉就是一粒粒绿色的麴(qū)。母亲叫我和小帮工把麴一粒粒拣出来,不然就会越来越多。这工作真好玩,所以我盼望天一直不要晴起来,麴会越来越多,我就可以不用读书了。

⑨如果我一直不长大,就可以永远沉浸在雨的欢乐中。然而谁能不长大呢?到杭州念中学了,下雨天,站在法国梧桐树下,叶子尖滴下的水珠,纷纷落在伞背上,我有一股凄凉寂寞之感。

⑩有一次在雨中徘徊西子湖畔。我驻足凝望著碧蓝如玉的湖水和低斜低斜的梅花,却

听得放鹤亭中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弄笛人向我慢慢走来,低声对我说:“一生知己是梅花。”

⑪我也笑指湖上说:“看梅花也在等待知己呢。”衣衫渐湿,我们才同撑一把伞归来。

⑫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笛声低沉而遥远,然而我却仍能依稀听见,在雨中……

1、琦君(1917-2006),原名潘希真。当代台湾女作家、散文家。作品多以散文、儿童故事为主。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温州市瓯海区瞿溪乡一个旧式家庭,14岁就读于教会中学。另外,成名作为《外婆的澎湖湾》的台湾民谣歌手潘安邦(1961-2013)是琦君的侄子。

2、有散文集、小说集及儿童文学作品30余种,包括《烟愁》《红纱灯》(获中山文艺创作奖)《三更有梦书当枕》《髻》《细雨灯花落》《读书与生活》《千里怀人月在峰》《与我同车》《留予他年说梦痕》《琦君寄小读者》《琴心》《菁姐》《七月的哀伤》以及《琦君自选集》等等。

3、小说《橘子红了》曾被台湾的公共电视台改拍为电视剧,散文《春酒》入选人教版八年级下册《语文》第19课。《桂花雨》入选人教版五年级上册《语文》第7课。

9. 琦君的作品评价

看琦君的文章就好像翻阅一本旧相簿,一张张泛了黄的相片都承载着如许沉厚的记忆与怀念,时间是这个世纪的前半段,地点是作者魂牵梦萦的江南。琦君在为逝去的一个时代造像,那一幅幅的影像,都在诉说着基调相同的古老故事:温馨中透着幽幽的怆痛。1949年的大迁徙、大分裂,使得渡海来台的大陆作家都遭罹(li)了一番“失乐园”的痛楚,思乡怀旧便很自然地成为他们主要的写作题材了。林海音写活了老北京的“城南旧事”,而琦君笔下的温州,也处处洋溢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美好气息。
熟读琦君作品的读者都会感觉到琦君的母亲在她作品中所占的分量。琦君写得最感人的几篇文章几乎都是写她母亲。可以说母亲是琦君最重要的创作泉源。琦君塑造的母亲意象是一位旧社会中相当典型的贤妻良母,充满了“母心、佛心”──但这并不是琦君文章着力之处,而是琦君写到她母亲因父亲纳妾,夫妻恩情中断,而遭受到种种的不幸与委屈,这才是琦君写得刻骨铭心、令人难以忘怀的片断。看过琦君脍炙人口的名篇《髻(ji)》的读者,我想没有人会忘记二妈头上耀武扬威的发髻是如何刺痛着琦君母亲的心的。琦君替她母亲鸣不平,为她母亲立碑作传,忠实地记录下一位菩萨心肠的女人,在情感上被丈夫抛弃后,是如何默默地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与屈辱。当然,琦君母亲的故事,只有在从前旧中国社会男尊女卑的家庭制度中才会发生。 琦君于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永嘉县瞿溪乡一个旧式家庭里,既是官家小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爱之深教亦严,父亲潘国纲(潘鉴宗)虽出身农野,久历戎行,身为师长,却酷爱中国古典文学,盼她成为才女,就请一位姓叶的家庭教师教她。于是:五岁,认方块字;六岁,学描红;七岁,读诗经、唐诗、习字;八岁,读女诫,孟子;九岁,读论语、唐宋古文、左传,学做古文;十岁,她就过目能诵,挥笔成文了。十二岁,随父母迁居杭州,入弘道女中。由于古典文学根基好,加之父亲的书房里有许多古今名著,如《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她常偷读。暑假中,饱看新文学作品,外国小说则偏爱《简爱》《约翰克利斯多夫》《小妇人》等等。
她从古典文学、新文学及外国文学佳作中吸其精华,因此作文比赛,常得第一,被同学们封为“国文大将”。高一那年,她在《浙江青年》杂志上发表了处女作《我的好朋友——小黄狗》,自此,她立志当文学家。高中毕业时,她以优秀的成绩直接升入之江大学,成为我国“一代词宗”夏承焘的得意女弟子,琦君因此诗词造诣极高,其中又以同更获赞赏。大学毕业后曾在上海汇文女中及故乡永嘉县中教书。1949年去台湾,服务于司法界,任台湾当局高检处记录股长及台当局司法行政部编审科长等职,同时在大学任教,并挤出时间写作。1964年获台湾文艺协会散文奖,1966年代表台湾妇女写作协会访问韩国。1970年《红纱灯》散文集获中山学术基金会散文创作奖。1972年应美国官方邀请访问夏威夷及美国本土参观各大学,与教授作家们交换教学、写作意见。1969年在台湾当局“司法部”志愿退休后,在台湾的“中央大学”及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任教,专心教课与写作。后其夫李唐基赴美任职,她也随任作“闲妻”而又闲不住,仍常给报刊写稿。1985年《琦君寄小读者》获“台湾新闻局”金鼎奖,1986年《此处有仙桃》散文集获台湾第十一届国家文艺奖,是年10月12日出席了在纽约举行的有大陆、台湾两地作家参加的第四十八届国际笔会学术活动。在台湾作一个畅销作家并不难,但从事真正的纯文学创作而作品畅销的作家却极少,琦君就是这极少数作家中的一位。据台湾《中国时报》报道,2013年台湾对三十年来图书出版情况作了一次调查,统计结果,作品最畅销的男女作家是琦君和林清玄。琦君名列台湾十大女作家之首。三十多年来她笔耕不辍,出版散文、小说、儿童文学、词研究等近三十本,有些散文被选入中学课本,作品被译为英、日、朝鲜文,深受海内外读者欢迎,被誉为“台湾文坛上闪亮的恒星”。 有人说琦君不善于写游记,这种说法不确切。游记有各种写法,有的偏重于写景,有的偏重于记事,有的偏重于述怀。琦君是生活在人情中的人,无疑偏重于述怀的,但常常与记事写景结合在一起。她的《西湖忆旧》、《故乡的江心寺》、《何时归看浙江潮》,虽是追忆而写的,实是绝好的游记。这些地方,她离开了许多年,却写得一往情深,景、人、物——如在2013年,再一次说明她爱之切,忆之深。在她笔下,“西湖似明眸皓齿的佳人,令人满怀喜悦,古寺名塔似遗世独立的高人逸士,引人发思古幽情。何况秋月春花,四时风光无限,湖山有幸,灵秀独钟”、“令人留连忘返”,“若把西湖秀丽景物移到台湾,都成奇景”。对于“占世界风景最佳四大学的第二位的”母校之江大学,因为有“千变万化的钱塘江水”,“我爱之胜于西子湖”。清晨,“晨曦自红霞中透出,把薄雾染成了粉红色的轻纱,笼罩着江面。粼粼江水,柔和得像纱帐里孩子梦中带笑的脸……我们赤足在潺氵爰的溪水中拣石子,夏老师依槛闲吟,诗成后传诵一时”(《何时归看浙江潮》)。这简直是一幅色彩分明、人物鲜活、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故乡母校游乐图。但更引起作者思恋的,是游子喝了“不忘本土”的“回旋井水”,因而盼望“再饮江心寺的回头水,更愿此身幻化为井底清泉,回旋地回到故乡”(《故乡的江心寺》)。
这种对故乡炽热的思念,正是作家热爱祖国的真诚表现。尤其令人难忘的,作者每看到异国他乡的山川景色稍似祖国风光时,又会引起丰富的联想,倾注她对祖国灼热的爱。如她游美国爱荷华城时,看到万缕千条柳丝,随风飘拂,她就“手牵着柔细的柳条,悠悠然真有置身大陆江南之感。台湾也有柳,但垂柳没有这么柔,这么长。爱荷华的柳很像杭州西子湖堤上的柳,自有一份魅力,引人无限乡思”(《静谧的大学城》)。她应邀访问韩国时,所以“使我骤一见就立刻爱上了她”,是“那一份似大陆北国又似江南的情调,与亚热带的台湾迥然不同。”在瞻仰汉城故宫的勤政殿的屋脊上的飞檐时,她觉得“仿佛置身于北平故宫中,顿然发思古之幽情”。作家对祖国母亲的眷念,是那样刻骨铭心。在这些篇章里,作者不是一字一句地来描述这一切,而是用整个心胸来拥抱这一切,那深沉浑厚的感情,深深地震撼着读者的心弦。 琦君忘不了故乡的山水,自然更忘不了故乡人,忘不了亲爱的父母、尊敬的老师、异姓姐妹,甚至长工和乞丐。她把她的满腔思念,一片至情,溶铸到每一篇作品里。不同的是,一般作家是一篇文章写一个人,她是一篇文章一个重点,通过许多篇章,集中许多重点,写活一个真人。这种效果,表现在写母亲时最为成功。如《母亲新婚时》,写母亲的爱情和婚姻,她与丈夫虽是“亲上加亲”,爱情却发生在婚后,突出母亲的娇羞、温柔和顺从。《母亲那个时代》,写她一天到晚为一家子忙,想得到丈夫的爱而不能,突出她的勤劳和容忍;《母亲的偏方》,叙母亲能用各种偏方治病,简直是一位“全科医生”,而这一切都是从外祖父那儿零零碎碎学来的,说明母亲的聪明干练;《母亲的手艺》表现母亲的多才多艺;《母亲母亲》述母亲对女儿既严厉又温和的教育方法;《髻》写母亲的幽怨,因为做官的丈夫把本应给她的爱转移到姨太太那儿去了;《毛衣》写母亲对女儿的慈爱。《母亲的教导》写母亲如何注重在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中教导自己的女儿。除了这些专外,在其他散文中,在写别人的同时,也给母亲一些侧写。如写母亲待长工和待家人,她甚至帮阿荣伯成了家,并让他们夫妻双双住进潘家(《阿荣伯》);她也善待奶妈,把一对金手镯分赠给奶妈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一对金手镯》);即使对乞丐她也充满了同情心(《三划阿王》)。读者可以从专篇或其他别篇有关的侧面描写中,多角度地发现她勤劳、刻苦、节俭、善良、容忍、慈悲的品德,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和三从四德和旧式妇女的形象,活脱脱地站在我们面前。这种连环画式的写法,不啻是对散文艺术的一种创新。对外祖父、老师、阿荣伯的描写,也采用同一手法。《外祖父的白胡须》中的外祖父,既是私塾老师,又是义务郎中,对一切人都亲切和气,甚至连蚂蚁虫类都要“保护”,他抓到小偷也不打骂,反而送小偷两块银元叫他做生意以改邪归正。为了“最蹩脚”的戏班子能演下去,他特地带外孙女顶风冒雪去“捧场”,“拼命拍手叫好”,最后还给戏班子一块银元,“让他们买壶酒,买斤肉暖暖肠胃,天太冷了。”《红纱灯》则着重通过外祖父因材施教,寓教于乐的教育方法,希望把染有坏习惯的五叔教育成为力求上进的青年,突出外祖父不同凡响的智慧与热切心肠,我们也从这些不同的篇章里,看到了这位活神仙的方方面面。在怀念老师的散文中,《春风比雨》、《鹧鸪天——怀念夏承焘师》这两篇文章,将风流倜傥的大词人及与人迥异的教育方法与教育实践,写得丝丝入扣,而《一生一代一双人》则体现老师对师母的理解与体贴,从另一,角度显出老师的高尚人格,心地善良;《吾师》,把三个老师为教、为文、为人层层衬出,突出三人不同的学识、个性和风格。把一个雇工和官家小姐的美好关系写得那么动人,华人作家中只有琦君。如《第一双高跟鞋》、《阿荣伯伯》,阿荣伯伯的“学得能干点,要自己打天下”的叮嘱,倒不像雇工对小主人说的话,而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切。怪不得他“仁慈慷慨乐于助人的性格,给我少年时代不少的启迪”了。
国内有些评论文章,只字不提琦君父亲写的散文,只是在别的文章中提及父亲对母亲的无情。其实琦君也很爱父亲,专文有《父亲》、《油鼻子与父亲的旱烟管》,在其他写母亲或母亲、父亲、姨娘三角微妙关系以及父亲对“我”的挚爱之类散文中,父亲的形象也是亲切鲜明的,如《小梅花》、《杨梅》、《酒杯》、《鲜牛奶的故事》、《喜宴》等等。琦君通过儿童的视角,将父亲弃官退隐后的心态,以及对种田人纯真的友谊(《油鼻子与父亲的旱烟管》),晚年对母亲的理解、深情和愧疚(《杨梅》),以及对“我”的挚爱(《喜宴》),写得那么细腻,那样鲜活,那样生动。而《父亲》的构思尤其独特。文章一开始,作家就为父亲造型:“每回听到马弁们一声吆喝:‘师长回府啦’”孩子们远远偷看到的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父亲。“我”和哥哥,只是怕他,不敢亲近。待父亲因反对军阀内战而自动退隐闲居以后,父亲不再穿军装而着一身蓝色长衫,不像显赫的军官而像诗人学者时,“我”就感觉亲近多了。尤其是哥哥死后,父亲从北平回到杭州,“我”也由远远的“偷看”到“靠在他怀里”,为痛悼哥哥而与父亲相对痛哭。在这里可看出作家组合素材的高超:从形式上实质距离的拉近到感情距离的拉近,承接得天衣无缝,同时也借此将父亲的显赫、威武、悲愁、慈爱一一展出,既树起父亲的高大形象,又写出父亲丰富的内心感情。 在写人的单篇散文中,有人把《一对金手镯》当成小说,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它有鲜活的人物形象,严谨的结构。事实上琦君写人的散文,都小说化了,如《父亲》、《髻》、《红纱灯》等。所以这也是一篇小说化了的散文杰作。因为它是绝对真实的。琦君是独女,母亲爱之如掌上明珠,怎肯交与他人?据说是因为她一头浓发,听人说送与奶妈抚养才会健壮成长,迷信的母亲就让她与乳母之女阿月同吸乳汁。一岁半后,她被母亲接回,母亲拿出一对金手镯,一只套在阿月手上,一只套在她手上。七岁时,这一对小姐妹又见面了,一样童稚,一片天真,并不感到她们有什么不同之处。可是十八年后,当她们再见时,阿月竟当面喊出:“大小姐,多年不见了!”如同鲁迅的《故乡》中的闰土喊“老爷”一样,震颤着作者与读者的心。“鲁迅以他超越常人的冷漠,以极度悲悯所压缩成的冷漠,维系他古典的节制;琦君则以她静谧的诗词含蕴将悲悯扩散在时空以外”(杨牧:《留予他年说梦痕·序》)。这一声喊,一下子拉开了她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点出她们不同身分地位。正因为琦君“将悲悯扩散在时空以外”,她对这“大小姐”的喊声也作了与鲁迅别样的处理,她不许这样喊,而且当晚,这位官家小姐、女大学生还执意与带一小女儿的贫苦农妇睡在一张床上,畅谈别后详情,关心她的命运。直到现在,她与阿月一别半个世纪,还念念不忘这位异姓姐妹,足以透示作家善良美好的心灵,温柔敦厚的个性。很可惜,作者只为阿月的贫困叹息,却无法找出阿月贫困的根本原因,却是她思想上的局限。情真意切是这篇散文的灵魂,这表现在文字方面,是作者不露痕迹地将她在古典诗词上深厚的造诣溶合于一篇白话文里,转成质朴的语言,抒写她的深情与眷恋。仅就流泪场面,就有七次之多,但没有雷同的。其中,有乳娘见到长大成人的“我”的喜极而泪,有“我”面对两“鬓已斑”的母亲和摸到乳娘“粗糙”双手而流的伤感的泪,有“我”与阿月话别时感到一对异姓姐妹“生活环境里离将日益遥远”而流的无奈的泪……除了写泪,作者运用对比手法,将失落之情,也写得如在当时,如当“老师讲到马克·吐温的双胞弟弟掉到水里淹死了,马克·吐温说‘淹死的不知是我还是弟弟’,全班同学都笑起来,自己想起阿月……心理就有点怅怅惘惘的。”这种对比,既鲜明又有新意。全文显得缠绵徘恻,动人心弦。比起忆旧文章的凝重情深,来台以后的生活写照的散文,则多幽默诙谐。当然不能说她写来台后的生活散文就不带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琦君信奉“感人心者,莫善于情”(白居易语)这句名言。她是用“情眼”看世界的,在她的笔下,处处都是爱,万般都有情。我说她忆旧文章更凝重,更情深,只是比较而言而已。请看《我的另一半》、《我的另一半补述》、《三如堂主人》、《梨膏酱油》、《与我同车》写得多么幽默而又一往情深。至于《孩子快长大》、《孩子慢慢长》、《捕儿住校后》等等,也写尽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心,《家有怪妻》、《再做闲妻》则更是妙趣横生!
除了写人,她的笔也离不开她心爱的小动物。她写猫(《家有五猫》),写狗(《寂寞的家狗》)、写猴(《再见呆呆》),甚至写老鼠(《人鼠之间》)、小虫(《静夜良伴》)等等。她自幼爱小动物,她的处女作就是《我的好朋友小黄狗》。在所有写动物的散文中,我认为《我家龙子》最出色,它不仅表现作家对动物的爱,更突出一颗慈母心。因为那只猫是儿子雨夜拾回来的“爱宠”、拜托“我’代为照顾的,于是母子间的情愫得以沟通。而这聋了的小白猫所以不叫聋子而叫龙子(这名字还是最不喜欢小动物的父亲取的!),也表现做父母的对儿子的期望——望子成龙。结尾处“我抱着龙子,喃喃地对龙子诉说心事…但想想(已经远行的)儿子,他又何尝听得见,听得懂呢?”那种对儿子的担心和爱心,是每个母亲都有,却不是每个母亲所能言传的。
琦君写身边琐事的散文常富哲理,如《倒帐》,全家赖以生息补贴家用的一笔钱,被一位朋友倒掉了,怎么不难过呢?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由此“使我们懂得如何安贫守拙,更懂在贫与拙中,如何来享受无边的家庭乐趣”,“岂非‘得大于失’”?又如《财富和爱情》说明夫妻生活中,爱情和友情才是永恒的财富,给读者多少启迪!此外如《恩与爱》、《生与死》、《有我与无我》、《有甚闲愁可皱眉》等都是极富哲理与情趣的精品。有些身边琐事则写得富有人情味,如《课子记》,她嫌她先生对儿子太苛,“谁知轮到自己教他,竟比他爸更容易动火”,写做爸爸的辅导儿子功课时一下子叫“乖儿子”,一下子骂“笨东西”,声态笑貌,跃然纸上,像一幅家庭生活画,一出富有诗趣的小喜剧。通篇作品生气盎然、真实,真是使人神游而意会的好作品。 琦君给小读者写的散文,充满迷人的色彩,既有浅显的哲理,又富有儿童情趣,是很适合儿童阅读的无韵诗篇。如《蒙娜丽沙的微笑》、《魔笔》、《孔雀错了》、《讲几个笑话听听》、《一同来读诗》等等。
琦君的评论文章,不管是书信式的(《读〈移植的樱花〉——给欧阳子的信》),杂感式的(《真·善·美——读〈世缘琐记〉杂感》),论文式的(《犹有最高枝》),实际上都是散文佳构,是散文式的评论,中肯、敏锐、畅达、优美,是这些散文的共同特色。可贵的是作者在评论别人的作品时,常常把自己摆进去,仿佛与作家娓娓长谈,共同研究,比起某些学究式的评论来,显得既亲切又深刻。
对于别国的风土人情,社会风貌,作者既赞扬其美好的,如《佛老心》、《美国人的亲情》;也抨击其丑恶的,如《惊心动魄》、《黑吃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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