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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聳動

發布時間: 2022-02-27 06:21:30

⑴ 張天翼:《華威先生》原文

張天翼:《華威先生》原文如下:

轉彎抹角算起來——他算是我的一個親戚。我叫他「華威先生」。他覺得這種稱呼不大好。

「噯,你真是!」他說。「為什麼一定要個『先生』呢。你應當叫我『威弟』。再不然叫『阿咸』。」

把這件事交涉過了之後,他立刻戴上了帽子:「我們改日再談好不好?我總想暢暢快快跟你談一談。唉,可總是沒有時間。今天劉主任起草了一個縣長公餘工作方案,便叫我參加意見,叫我替他修改。三點鍾又還有一個集會。」

這里他搖搖頭,沒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他聲明他並不怕吃苦:在抗戰時期大家都應當苦一點。不過時間總要夠支配呀。「王委員又打了三個電報來,硬要請我到漢口去一趟。這里全省文化界抗敵總會又成立了,一切抗戰工作都要領導起來才行。我怎麼跑得開呢,我的天!」

於是匆匆忙忙跟我握了握手,跨上他的包車。他永遠挾著他的公文皮包。並且永遠帶著他那根老粗老粗的黑油油的手杖。左手無名指上帶著他的結婚戒指。拿著雪前的時候就叫這根無名指微微地彎著,而小指翹得高高的,構成一朵蘭花的圖樣。

這個城市裡的黃包車誰都不作興跑,一腳一腳挺踏實地踱著,好象飯後千步似的。可是包車例外:叮當,叮當,叮當,一下子就搶到了前面。

黃包車立刻就得往左邊躲開,小推車馬上打斜,擔子很快地就讓到路邊,行人趕緊就避到兩旁的店鋪里去。包車踏鈴不斷地響著,鋼絲在閃著亮。還來不及看清楚它就跑得老遠老遠的了,象閃電一樣快。

而據這里有幾位抗戰工作者的上層分子的統計跑得頂快的是那位華威先生的包車。他的時間很要緊。他說過「我恨不得取消晚上睡覺的制度,我還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時,抗戰工作實在太多了。」

接著掏出表來看一看,他那一臉豐滿的肌肉立刻緊張了起來。眉毛皺著,嘴唇使勁撮著,好象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斂到臉上似的。他立刻就走:他要到難民救濟會去開會。

接著掏出表來看一看,他那一臉豐滿的肌肉立刻緊張了起來。眉毛皺著,嘴唇使勁撮著,好像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斂到臉上似的。他立刻就走:他要到難民救濟會去開會。

(1)蘭花聳動擴展閱讀:

內容簡介

華威先生是國民黨在文化界的卑鄙、腐朽、驕橫的反動人物,他擔任著難民救濟會、通俗文藝研究會、全省文化界抗敵總會等十來個委員的空銜。

一個戰時保嬰會沒有找他,使他大吃一驚,他用恫嚇威脅的手段,終於達到目的,又做了戰時保嬰會的委員,他不做抗日工作,卻整天忙於酒肉應酬,拉攏關系,進行著卑鄙無恥的反動活動。他去參加開會,總是遲到、早退。

在開會時,他借口還要去參加另外的會,隨時打斷主席的報告,自已站起來就講話,他的話都是:內容貧乏、重復羅嗦,叫人厭煩的空洞說教。

有一次,他講演沒有人聽,派了兩個青年去拖幾個人來聽,結果連被派去拖人的人也一去不復返了,使得華威先生大發雷霆。

後來,他質問那兩個青年,兩個青年毫不懼怕地頂撞了他。華威先生氣得渾身發抖,吹鬍子瞪眼睛地大罵「渾蛋」,並且恫嚇他們要小心。可是真正抗日的人民跨過他,象跨過絆腳石一樣,繼續去做抗日工作。

⑵ 華威先生的文章原文

華威先生
轉彎抹角算起來──他算是我的一個親戚。我叫他「華威先生」。他覺得這種稱呼不大好。
「噯,你真是!」他說。「為什麼一定要個『先生』呢。你應當叫我『威弟』。再不然叫『阿威』。」
把這件事交涉過了之後,他立刻戴上了帽子:
「我們改日再談好不好?我總想暢暢快快跟你談一次──唉,可總是沒有時間。今天劉主任起草了一個縣長公餘工作方案,硬叫我參加意見,叫我替他修改。三點鍾又還有一個集會。」
這里他搖搖頭,沒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他聲明他並不怕吃苦;在抗戰時期大家都應當苦一點。不過──時間總要夠支配呀。
「王委員又打了三個電報來,硬要請我到漢口去一趟。這里全省文化界抗敵總會又成立了,一切抗戰工作都要領導起來才行。我怎麼跑得開呢,我的天!」
於是匆匆忙忙跟我握了握手,跨上他的包車。
他永遠挾著他的公文皮包。並且永遠帶著他那根老粗老粗的黑油油的手杖。左手無名指上帶著他的結婚戒指。拿著雪茄的時候就叫這根無名指微微地彎著,而小指翹得高高的,構成一朵蘭花的圖樣。
這個城市裡的黃包車誰都不作興跑,一腳一腳挺踏實地踱著,好像飯後千步似的。可是包車例外:叮當,叮當,叮當──一下子就搶到了前面。黃包車立刻就得往左邊躲開,小推車馬上打斜。擔子很快地就讓到路邊。行人趕緊就避到兩旁的店鋪里去。
包車踏鈴不斷地響著。鋼絲在閃著亮。還來不及看清楚──它就跑得老遠老遠的了,像閃電一樣快。
而──據這里有幾位抗戰工作者的上層分子的統計──跑得頂快的是那位華威先生的包車。
他的時間很要緊。他說過──
「我恨不得取消晚上睡覺的制度。我還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時。抗戰工作實在太多了。」
接著掏出表來看一看,他那一臉豐滿的肌肉立刻緊張了起來。眉毛皺著,嘴唇使勁撮著,好像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斂到臉上似的。他立刻就走:他要到難民救濟會去開會。
照例──會場里的人全到齊了坐在那裡等著他。他在門口下車的時候總得順便把踏鈴踏它一下:叮!
同志們彼此看著:唔,華威先生到會了。有幾位透了一口氣。有幾位可就拉長了臉瞧著會場門口。有一位甚至於要准備決斗似的──抓著拳頭瞪著眼。
華威先生的態度很庄嚴,用種從容的步子走進去,他先前那副忙勁兒好像被他自己的庄嚴態度消解掉了。他在門口稍為停了一會兒,讓大家好把他看個清楚,彷彿要喚起同志們的一種信任心,彷彿要給同志們一種擔保──什麼困難的大事也都可以放下心來。他並且還點點頭。他眼睛並不對著誰,只看著天花板。他是在對整個集體打招呼。
會場里很靜。會議就要開始。有誰在那裡翻著什麼紙張,窸窸窣窣〔窸窸窣窣(xīxīsūsū):擬聲詞,模擬細小的摩擦聲音。〕的。
華威先生很客氣地坐到一個冷角落裡,離主席位子頂遠的一角。他不大肯當主席。
「我不能當主席,」他拿著一支雪茄煙打手勢。「工人抗戰工作協會的指導部今天開常會。通俗文藝研究會的會議也是今天。傷兵工作團也要去的,等一下。你們知道我的時間不夠支配:只容許我在這里討論十分鍾。我不能當主席。我想推舉劉同志當主席。」
說了就在嘴角上閃起一絲微笑,輕輕地拍幾下手板。
主席報告的時候,華威先生不斷地在那裡括洋火點他的煙。把表放在面前,時不時像計算什麼似地看看它。
「我提議!」他大聲說。「我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我希望主席盡可能報告得簡單一點。我希望主席能夠在兩分鍾之內報告完。」
他括了兩分鍾洋火之後,猛地站了起來。對那正在哇啦哇啦的主席擺擺手:
「好了,好了。雖然主席沒有報告完,我已經明白了。我現在還要赴別的會,讓我先發表一點想見。」
停了一停。抽兩口雪茄,掃了大家一眼。
「我的意見很簡單,只有兩點,」他舔舔嘴唇。「第一點,就是──每個工作人員不能夠怠工。而是相反,要加緊工作。這一點不必多說,你們都是很努力的青年,你們都能熱心工作。我很感謝你們。但是還有一點──你們時時刻刻不能忘記,那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
他又抽了兩口煙,嘴裡吐出來的可只有熱氣。這就又括了一根洋火。
「這第二點呢就是:青年工作人員要認定一個領導中心。你們只有在這一個領導中心的領導之下,抗戰工作才能夠展開。青年是努力的,是熱心的,但是因為理解不夠,工作經驗不夠,常常容易犯錯誤。要是上面沒有一個領導中心,往往要弄得不可收拾。」
瞧瞧所有的臉色,他臉上的肌肉聳動了一下──表示一種微笑。他往下說:
「你們都是青年同志,所以我說得很坦白,很不客氣。大家都要做抗戰工作,沒有什麼客氣可講。我想你們諸位青年同志一定會接受我的意見。我很感激你們。好了,抱歉得很,我要先走一步。」
把帽子一戴,把皮包一挾,瞧著天花板點點頭,挺著肚子走了出去。
到門口可又想起了一件什麼事。他把當主席的同志拽開,小聲兒談了幾句。
「你們工作──有什麼困難沒有?」他問。
「我剛才的報告提到了這一點,我們……」
華威先生伸出個食指頂著主席的胸脯:
「唔,唔,唔。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談這件事。以後──你們凡是想到的工作計劃,你們可以到我家裡去找我商量。」
坐在主席旁邊那個長頭發青年注意地看著他們,現在可忍不住插嘴了:
「星期三我們到華先生家裡去過三次,華先生不在家……」
那位華先生冷冷地瞅他一眼,帶著鼻音哼了一句──「唔,我有別的事,」又對主席低聲說下去:
「要是我不在家,你們跟密司黃接頭也可以。密司黃知道我的意見,她可以告訴你們。」
密司黃就是他的太太。他對第三者說起她來,總是這么稱呼她的。
他交代過了這才真的走開。這就到了通俗文藝研究會的會場。他發現別人已經在那裡開會,正有一個人在那裡發表意見。他坐了下來,點著了雪茄,不高興地拍了三下手板。
「主席!」他叫。「我因為今天另外還有一個集會,我不能等到終席。我現在有點意見,想要先提出來。」
於是他發表了兩點意見:第一,他告訴大家──在座的人都是當地的文化人,文化人的工作是很重要的,應當加緊地做去。第二,文化人應當認清一個領導中心,文化人在文抗會的領導中心的領導之下團結起來,統一起來。
五點三刻他到了文化界抗敵總會的會議室。
這回他臉上堆上了笑容,並且對每一個人點頭。
「對不住得很,對不住得很,遲到了三刻鍾。」
主席對他微笑一下,他還笑著伸了伸舌頭,好像闖了禍怕挨罵似的。他四面瞧瞧形勢,就揀在一個小鬍子的旁邊坐下來。
他帶著很機密很嚴重的臉色──小聲兒問那個小鬍子:
「昨晚你喝醉了沒有?」
「還好,不過頭有點子暈。你呢?」
「我啊──我不該喝了那三杯猛酒,」他嚴肅地說。「尤其是汾酒,我不能猛喝。劉主任硬要我幹掉──嗨,一回家就睡倒了。密司黃說要跟劉主任去算賬呢,要質問他為什麼要把我灌醉。你看!」
一談了這些,他趕緊打開皮包,拿出一張紙條──寫幾個字遞給了主席。
「請你稍為等一等,」主席打斷了一個正在發言的人的話。「華威先生還有別的事情要走。現在他有點意見:要求先讓他發表。」
華威先生點點頭站了起來。
「主席!」腰板微微地一彎。「各位先生!」腰板微微地一彎。「兄弟首先要請求各位原諒:我到會遲了點,而又要提前退席。……」
隨後他說出了他的意見。他聲明──這文化界抗敵總會的常務理事會,是一切救亡工作的領導機關,應該時時刻刻起領導中心作用。
「群眾是復雜的。工作又很多。我們要是不能起領導作用,那就很危險,很危險。事實上,此地各方面的工作也非有個領導中心不可。我們的擔子真是太重了,但是我們不怕怎樣的艱苦,也要把這擔子擔起來。」
他反復地說明了領導中心作用的重要,這就戴起帽子去赴一個宴會。他每天都這么忙著。要到劉主任那裡去聯絡。要到各學校去演講。要到各團體去開會。而且每天──不是別人請他吃飯,就是他請人吃飯。
華威太太每次遇到我,總是代替華威先生訴苦。
「唉,他真苦死了!工作這么多,連吃飯的工夫都沒有。」
「他不可以少管一點,專門去做某一種工作么?」我問。
「怎麼行呢?許多工作都要他去領導呀。」
可是有一次,華威先生簡直吃了一大驚。婦女界有些人組織了一個戰時保嬰會,竟沒有去找他!
他開始打聽,調查。他設法把一個負責人找來。
「我知道你們委員會已經選出來了。我想還可以多添加幾個。由我們文化界抗敵總會派人來參加。」
他看見對方在那裡躊躇,他把下巴掛了下來:
「問題是在這一點:你們委員是不是能夠真正領導這工作?你能不能夠對我擔保──你們會內沒有漢奸,沒有不良分子?你能不能擔保──你們以後工作不至於錯誤,不至於怠工?你能不能擔保,你能不能?你能夠擔保的話,那我要請你寫個書面的東西,給我們文抗會常務理事會。以後萬一──如果你們的工作出了毛病,那你就要負責。」
接著他又聲明: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不過是一個執行者。這里他食指點點對方胸脯:
「如果我剛才說的那些你們辦不到,那不是就成了非法團體了么?」
這么談判了兩次,華威先生當了戰時保嬰會的委員。於是在委員會開會的時候,華威先生挾著皮包去坐這么五分鍾,發表了一兩點意見就跨上了包車。
有一天他請我吃晚飯。他說因為家鄉帶來了一塊臘肉。
我到他家裡的時候,他正在那裡對兩個學生樣的人發脾氣。他們都掛著文化界抗敵總會的徽章。
「你昨天為什麼不去,為什麼不去?」他吼著。「我叫你拖幾個人去的。但是我在台上一開始演講,一看──連你都沒有去聽!我真不懂你們幹了些什麼?」
「昨天── 我去出席日本問題座談會的。」
華威先生猛地跳起來了:
「什麼!什麼!日本問題座談會?怎麼我不知道,怎麼不告訴我?」
「我們那天部務會議決議了的。我來找過華先生,華先生又是不在家──」
「好啊,你們秘密行動!」他瞪著眼。「你老實告訴我──這個座談會到底是什麼背景,你老實告訴我!」
對方似乎也動了火:
「什麼背景呢,都是中華民族!部務會議議決的,怎麼是秘密行動呢。……華先生又不到會,開會也不終席,來找又找不到……我們總不能把部里的工作停頓起來。」
「混蛋!」他咬著牙,嘴唇在顫抖著。「你們小心!你們,哼,你們!你們!……」他倒到了沙發上,嘴巴痛苦地抽得歪著。「媽的!這個這個──你們青年!……」
五分鍾之後他抬起頭來,害怕地四面看一看。那兩個客人已經走了。他嘆一口長氣,對我說:
「唉,你看你看!現在的青年怎麼辦,現在的青年!」
這晚他沒命地喝了許多酒,嘴裡嘶嘶地罵著那些小夥子。他打碎了一隻茶杯。密司黃扶著他上了床,他忽然打個寒噤說:
「明天十點鍾有個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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