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朵秋光
❶ 小園幾許,收盡秋光
初秋的菜園,一派生機。
「這菠菜,出苗沒幾天,才長了兩三片葉子!」母親在菜園里摘蔥葉,看了看旁邊的菠菜說。
我迎上去看。小小的菠菜,嫩嫩的兩三片葉片,單細,修長,向外舒展開來;菜心裡的嫩葉,剛冒出頭。它們葉不遮地,稀稀疏疏,散落在這一小畦菜地里。看上去,點點綠意,綴落在灰色泥土間,倒像是畫家一方未作完的淡墨小畫。
說起菠菜,母親說它是「紅嘴綠鸚哥」。它的根是紅色,葉片是綠色,真像是一個紅嘴鸚鵡。菠菜的紅根是甜味。記得小時候,我吃菠菜時,不吃菠菜根。母親勸我吃,說紅根是甜浸的,好吃。我一試,果然甜浸。後來,再吃菠菜,就連根帶葉一起吃了。
菠菜,是母親菜園里,每年初秋必不少種的蔬菜。從初秋到春末,菠菜可吃三季。現在雖然稀疏,但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茂盛濃密,嫩綠如黛,一畦碧波。它們「霜葉露芽寒更茁」,經過「雪底菠蓤如鐵甲」,到明年春上,就會像母親的諺語一樣,「三月里的菠,打破鍋」。
與菠菜一樣,還未成片綠的,還有萵筍菜、胡蘿卜、小白菜、紅蘿卜等。萵筍菜的葉片半橢圓形,斑狀紫灰色紋理,綴於葉面,有一絲絲淡雅;胡蘿卜的葉片,細細密密,我們稱之為「胡蘿卜纓子」。它們散落四處,「纓子」或大或小,由其可見它們出生破土的時間不一。
一株胡蘿卜邊上,長著一棵紅蘿卜,蘿卜頭和葉莖乾的鮮紅,襯著嫩綠的葉子,紅綠搭配,甚是好看。碧綠的小白菜,是菜園里的主角,它們占據了幾畦地塊,成為菜園里最耀眼的明星。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捲起菜心,變成「卷心白」,成為冬季里的主打菜。
從園子邊上的舊屋搭伸出來的架子上,還掛著幾個未成熟的小葫蘆。看到它們,我一陣欣喜。好多年未見過葫蘆,也好多年未吃過葫蘆了。想起小時候餐桌上的臘肉炒葫蘆了。見我對葫蘆「欠得慌」,母親說:「把那個大一點的葫蘆摘下來,晚上炒了給你吃。」
我見它長得還不很大,就對母親說不要摘,讓它再長幾天。「這根葫蘆藤今年『肯結果』,沒幾天就有一個長大,夏天裡我們吃葫蘆是吃夠了。」母親說著,就順手把那個大的葫蘆摘了下來,「這夠炒一盤了。晚上加點臘肉炒,好吃!」
舊屋頂上的葫蘆藤上還掛著一個老葫蘆,我說:「等它再老一些,就把它摘了切個葫蘆瓢用。」母親笑了:「現在哪個還用葫蘆瓢呀?」是呀,現在舀水的工具太多了,哪個還用最原始的葫蘆瓢呢?
「摘幾個秋辣椒,晚上辣椒炒雞蛋。」母親又在菜園邊的辣椒物子上摘秋椒。我回來了,母親總是選擇我愛吃的蔬菜燒。這種「待遇」,美美的,暖暖的。
辣椒物子上,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怒放在枝頭。看來,它們是要趕在初秋里,結好最後一批果。旁邊的茄子物子,也在伸出的新枝上開了一朵紫色的茄花。茄花低著害羞的頭,似乎也同辣椒花一樣,要完成自己一生的使命。緊挨著的西紅柿物子上,掛著的幾個小果,青碧透亮,泛著秋光。
這些蔬果,都是父母辛勤培育,從春天裡長苗,到夏天裡開花結果,再一路走到初秋,一直陪伴著父母的日常生活。它們,豐富了父母的視野,也豐盛了父母的餐桌。
離菜園不遠,便是老屋院落牆邊。這里,父母種上了各式各樣的花草。初秋里,開得最耀眼的是雞冠花。它們似束束紅色的火把,「一枝濃艷對秋光」,給人一種熾烈火熱的感受。一邊的月季自然不會落下每月的花事,月月有花朵盛開。一朵月季花正嬌艷欲滴地搖曳在枝頭,含笑看著你。
母親稱為「金盞草」的長春花,用翠綠的葉子,襯著淡粉的五瓣花,盛開在秋陽里,給人一身的溫暖,似乎與它的花語一般,讓人有「愉快的回憶」......
父母都是勤勞之人。忙完家務和園田的閑暇之餘,他們侍弄這些花草,讓院落四周花草不斷,四季有花開。花草的芳菲,是不是能帶給父母無語的歡欣?
我們兄弟姐妹小時候在家時,總是將院子里弄得花草遍院,滿院花香。現在我們如飛遠的候鳥,遠離了父母;父母則保留並延續了我們的愛好。父母和這一方小園,是我們飛得再遠,也要回歸的家園。這家園是我們精神的寄託、心靈的港灣和不舍的情懷!
小園幾許,收盡秋光。青菜碧,蔬果亮,花草含笑映斜陽。
一方小園,無限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