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雨一朵羊毛皮鞋
1. 下雨天新買的巴巴嬌妮羊皮鞋被雨浸濕了怎麼辦
被雨淋濕後羊皮鞋
羊皮鞋被雨水淋濕後,立刻做適當的處理,可以保證鞋子不變形。首先用吸水性強的布料吸去鞋子表面的水分,不要用力擦拭,以免其附著的污垢刮傷鞋子表皮。然後在鞋子裡面放上報紙或衛生紙,多加更換,以求完全吸干水分。當皮鞋干到一定程度,就放入鞋楦以防變形。再將鞋子放在通風處陰干,直到完全乾透。弄臟後羊皮鞋 清洗
如果皮鞋沾上了泥灰,要用軟刷子刷。皮鞋上沾了污漬,可以用檸檬汁或蔥汁去除污漬。鞋面上有了霉點,可以用橡皮擦去除霉點。也可以用溫清水加洗滌劑對這些污漬進行處理,但注意不能用有腐蝕性的清洗液。等鞋子幹了,再均勻地打上無色的鞋油,就可以了。在打油前一定要將鞋子處理干凈,否則臟的地方就很難清除了。平常羊皮鞋應該保養
平常羊皮鞋要保持乾燥,最好不要在雨雪天穿用。在不穿的時候,要勤上油。在擦油時,可加入一兩滴醋,讓皮鞋的光澤更鮮亮持久。擦油後,過五分鍾再用刷子將鞋面打亮。羊皮鞋切忌暴曬、火烤,因為它會發脆、乾裂。皮鞋如果久置不穿,要防止革面老化,如果皮革有變硬的趨勢,可以塗些雞油、牛油來滋潤。羊皮和牛皮差不多,保養雨天不能進水,不能爆曬,不能碰化學,不能碰油,平時搞沾了用濕布察干凈後晾乾察上鞋油。注意:鞋要經常察鞋油
2. ecco的磨砂油皮怎麼打理
ECCO(愛步)鞋穿著保養須知及建議
ECCO 鞋子集柔軟性、耐磨性、韌性、防滑、重量輕等特點於一身,加上選用最高級別的成品牛皮,使ECCO產品達到鞋類輕軟舒適的新境界。當然價格也比普通鞋子要貴為滿足廣大顧客買到滿意的ecco鞋子後,還要注意保養,才能延長使用壽命。下面,我們針對ecco休閑鞋給出一些如何保養的建議。
1、ECCO有一部分款鞋採用油皮製成,由於油皮為特殊皮料,剛穿上時可能略微褪色(尤其是汗腳),請您先穿深色襪子,過一段時間即可。
2、油皮保養不宜用普通鞋油,尤其禁用液體鞋油,平時用濕布擦拭即可。
3、磨砂皮禁用各種油類護理品,穿著後用橡皮擦經常擦拭或選擇專用磨砂皮護理液保養。
以上護理品ECCO各專賣店均有配套產品出售。
4、ECCO部分款鞋內置可更換鞋墊,由於ECCO專配鞋墊具有氣槽及氣孔,讓您的腳保持乾爽,故建議您穿著後將鞋墊取出放在通風處,最好擁有兩付ECCO專配鞋墊,以便更換。ECCO鞋各種配件在正ECCO各店有售。
5、建議您脫鞋前一定松開鞋帶,用手而不是用腳後跟去脫,穿鞋時最好用鞋拔。
6、讓您的鞋經常得到「呼吸」。
讓您舒適自然地行走是我們的目標
怎樣塗擦皮鞋油
塗擦皮鞋油誰都會,但僅憑自己的想像去做,往往會出現種種錯誤,不但起不到保護皮鞋的作用,反而會程度不同地損害皮鞋。皮鞋第一次擦油,應該在穿用新鞋前進行。在皮鞋沒沾污垢的情況下開始擦油,能很好地保持皮鞋的色澤和光亮。以後在穿用過程中,每二至三天需要擦鞋油一次。鞋油的主要成份是蠟和油,當鞋油被塗在皮鞋革面上後,油可滲到皮中,以保持皮革的豐潤和柔軟;蠟滯留在鞋面上並形成薄薄的一層蠟膜,能起到防水防污和保護鞋面的作用。但塗擦鞋油時,卻不宜過多,如在鞋面上塗一層厚厚的鞋油,大部分油不能透人皮內,而滯留在皮面,形成了一層油垢。另外在塗鞋油之前應良好地除去鞋面上的污垢,否則,長期下去會使鞋面出現細小裂紋。下面給出塗擦鞋油的一般方法:
(1)除去鞋底上的泥土和污垢,並用刷子將殘縫和鞋帶間的塵土仔細刷掉。
(2)用卷在手指上的布,蘸些除污劑,稍用力,將鞋面污物,塗過的鞋油等擦掉。
(3)鞋油不是塗得越多越好,適量。擠一豆粒大小鞋油鞋面上。
(4)用鞋刷均勻的把鞋油刷在皮鞋的表面。
(5)放在乾燥的地方等幾分鍾,再用鞋刷(最好是用柔軟的布,有的時候女生夏天的舊絲襪效果特別好,還可以廢物利用)彷彿的擦就可以把鞋擦的很亮了。
(6)鞋油只適於擦天天穿著的ecco皮鞋。把不穿的ecco皮鞋塗上鞋油存放,ecco皮鞋的皮面會乾燥裂口,應在皮鞋表面塗上一層生物油,這才能使皮革保存長久。
淋濕後的保養方法
ecco鞋被雨水淋濕後,立時作適當的處置,可使鞋子不至變形。首先先用清水將白色薄膜擦拭乾凈,再利用吸水性佳的布料吸去鞋子表面的水分。鞋內置入報紙或衛生紙,多加更換,以求完全吸干水分。
皮底鞋的保養:皮底透氣性好,但耐磨性能不如仿皮底、橡膠底,且忌水、忌油,忌酸鹼,穿著時需格外小心,建議黏敷一層膠底,可延長壽命。
3. 皮鞋被雨淋濕了怎麼辦
可以選擇下面幾種方法去除皮鞋裡面的水分:
1、用抹布輕輕的把鞋面的泥水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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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皮鞋如發現泛霜,可用紗布或棉花沾少量溫水,擦凈鞋面的白色霜,放在通風處晾,然後擦上少量鞋油保存。
2、皮鞋應使用松軟的布或軟毛刷輕擦保潔,用專用鞋油保養,以免鞋油與皮面發生反應,造成變色或損壞皮質。
3、磨砂皮鞋面請勿擦鞋油、水刷,應用專用清潔劑,用刷子順方向輕刷或使用專用橡皮鞋粉清潔。
4、油皮鞋面是經過油浸泡過的,保養時可用干布或專用品進行鞋面清潔。
5、香蕉皮趨去污法:取幾個香蕉皮,用它擦試皮鞋上的油污,可使皮面潔凈清新,因為香蕉皮里含有單寧的成份,單寧能去除油污。
4. 怎樣清洗羊毛鞋
備用材料:碗/盆,洗潔精,海綿,毛巾。
1,先用軟刷或者干凈海綿刷掉羊毛鞋表面的粘附污跡和灰塵。
5. 雨水對皮鞋的傷害大嗎
傷害很大,雨水含酸性,可以腐蝕皮革。皮鞋本身對水就是敏感的,即使不是雨水,一般的水,受潮也要發霉。但是沾了水,立即擦乾,再放在通風處風干,水份處理好以後,再打油就沒有問題了。
6. 如何區分羊毛皮鞋
區分羊毛皮鞋的辦法有:
1、真正的羊毛鞋一般靴表面絨頭短、細、絨,顏色純正無明顯色差,靴筒的挺度較好,而且較軟。
2、看鞋的里毛,真正的皮毛一體,毛密度好、倒覆性一致、有光澤,手感光滑有彈性,而人造毛一般都毛被齊整,毛被無光澤而且較粗糙。
也可用火點燃靴上的毛,若立即碳化為黑色灰燼,並有一股燒毛發味,是天然毛皮;如立即熔化或被燒處縮成球狀,並有一股燒塑料味,是人造毛皮。
3、仔細觀看,撥開毛與皮連接處,若每一個毛囊有3-4根毛均勻地分布在皮板上,是天然毛皮;如有明顯的經緯線或布基形狀,是人造毛皮。
另外,用手提拉毛皮,拉不動者為天然毛皮,而拉起者是人造毛皮。
4、真正的羊皮鞋的皮和毛都是天然一體的,具有天然的一致性,這是牛絨粘和羊毛內里的靴子所不具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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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鑒別羊毛氈鞋墊的好壞:
1、從厚度來觀察。
鞋墊放在鞋底是為了讓人穿起來的時候能更加輕松,而其厚度不應過於薄,否則是很容易出現不舒服的情況的,一般鞋墊要有足夠的厚度,這樣穿起來能讓人感覺更加舒服一些。
2、從軟硬度來區別。
在買羊毛氈鞋墊的時候,也是不能太過於硬的,過硬的鞋墊穿起來很磨腳,同時也會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而真正的羊毛氈鞋墊是非常柔軟的,也很合腳,因此可以通過軟硬度來區分好壞。
3、看縫線情況。
質量好的羊毛氈鞋墊縫線是非常不錯的,整體的規劃也是很好的,因此在選購時,如果縫線很亂,線頭沒有處理好,就說明這種鞋墊並不怎麼樣,因此要挑選縫線較好的鞋墊。
4、看是否有彈性。
羊毛氈鞋墊是非常有彈性的,因此在買的時候通過用手來壓伸一下是很容易鑒別的,如果過於軟或者硬的鞋墊,這種質量是相對不好的,因此要多注意看是否有彈性,這樣能讓人穿的非常舒服。
7. 皮鞋雨天被浸濕了 能用電吹風吹么
鞋不論鞋面是真皮還是假皮,都只具有一定的防水能力。除了特製的防水皮革做的鞋,可以用水洗滌之外,一般皮鞋是不能用水洗滌的。
因為,一般真皮皮鞋的防水性能較差,只能經受一點小毛毛雨,一般雨天是不能穿皮鞋的。這主要有兩方面原因,除了一般鞋麵皮革怕水的原因之外,再就是有的膠粘劑遇水有降解作用,會出現開膠現象。再一個原因就是皮鞋的內底經不住水泡,即使是線縫皮鞋,也會因為縫線經受水漬後,會產生霉變而容易斷裂。日常穿用皮鞋時,遇到天氣的突然變化,遭雨淋濕後需要即時進行養護。一般皮鞋最怕水,是因為皮革被水浸濕乾燥後會失掉油脂,使皮革的纖維發生粘接而變硬,如果不注意補充油脂,時間長了皮革的纖維會變碎而斷裂。穿皮鞋出門遇到變天下雨,難免皮鞋會被雨淋濕,回家後應即時脫下濕皮鞋,擦洗掉全部泥漿污垢,再用干毛巾盡量吸出皮鞋內的水分,然後再用白紙包住廢報紙團塞進鞋腔內,放在通風處陰干;注意在皮鞋半干時,將鞋內的濕紙團換成干紙團並塞緊,繼續自然陰干;千萬不要放在陽光下曝曬,更不要放在火爐旁烘烤;皮鞋陰干後,擦上一點生雞油,然後打一遍鞋油,再用鞋撐將鞋的內腔楦好,放兩天後再打一遍鞋油。
8. 今天剛買了一雙皮鞋(情雨一朵女鞋)有誰買過這樣款式的值多少錢覺得買虧了,
看皮料算一般,320左右
9. 劉慶邦 的《鞋》 段意
鞋
劉慶邦
有個姑娘叫守明,十八歲那年就定了親。姑娘家一定親,就算有了未婚夫,找到了婆家。未婚夫這個說法守明還不習慣,她覺得有些陌生,有些重大,讓人害羞,還讓人害怕。她在心裡把未婚夫稱作「那個人」,或遵從當地的傳統叫法,把未婚夫稱為哪哪庄的。那個人的莊子離她們的莊子不遠,從那個人的莊子出來,跨過一座高橋,往南一拐,再走過一座平橋,就到了她的庄。兩個村莊同屬一個大隊,大隊部設在她的庄。
那個家裡托媒人把定親的彩禮送來了,是幾塊做衣服的布料,有燈心絨、春風呢、藍卡其、月白府綢,還有一塊石榴紅的大方巾。那時他們那裡還很窮,不興買成衣,這幾樣東西就是最好的。聽說媒人來送彩禮,守明嚇得趕緊躲進里間屋去了,
手捂胸口,大氣都不敢出。母親替女兒把東西收下了。母親倒不客氣。
媒人一走,母親就把那包用紅方巾包著的東西原封不動地端給了女兒,母親眼睛彎彎的,飽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說:「給,你婆家給你的東西。」
對於婆家這兩個字眼兒;守明聽來也很生分,特別是經母親那麼一說,她覺得有些把她推出去不管的味道,她撒嬌中帶點抗議地叫了一長聲媽,說:「誰要他的東西,我不要!」
母親說:「不要好呀,你不要我要,我留著給你妹妹做嫁妝。」
守明的妹妹也在家,她上來就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說她才不要那個人的破東西呢,她要把那個人的東西退回去,就說姐嫌禮輕,要送就重重地來。
「再胡說我撕你的嘴!」守明這才把東西從母親手裡接過來了。她有些生妹妹的氣,生氣不是因為妹妹說的禮輕禮重的話,而是妹妹叫了那個人的名字。那名字在她心裡藏著,她小心翼翼,自己從來捨不得叫。妹妹不知從哪裡聽說的,沒大沒小,無尊無重,張口就叫出來了。彷彿那個名字已與她的心有了某種連結,妹妹猛丁一叫,帶動得她的心疼了一下。她想訓妹妹一頓,讓妹妹記住那個名字不是哪個小丫頭片子都能隨便叫的,想到妹妹是個心直口快的,說話從來沒遮攔,說不定又會說出什麼造次話來,就忍住了。
守明正把東西往自己的木箱里放,妹妹跟過來了,要看看包里都是什麼好東西。
姐姐對她當然沒好氣,她說:「哪有好東西,都是破東西。」
妹妹嬉皮笑臉,說剛才是跟姐姐說著玩兒呢。向姐姐伸出了手。
守明像是捍衛什麼似的,堅決不讓妹妹看,連碰都不讓妹妹碰,她把包袱放進箱子,啪嗒就上鎖了。
妹妹被閃了手,覺得面子也閃了,臉上有些下不來,她翻下臉子,把姐姐一指說:「你走吧,我看你的心早不在這家了!」
「我走不走你說了不算,你走我還不走人呢。」
「誰要走誰不是人!」
母親過來把姐妹倆勸開了。母親說:「當閨女的哪個不是嘴硬,到時候就由心不由嘴了。」
家裡只有守明一個人時,守明才關了門,把彩禮包兒拿出來了。她一塊一塊地把布頁子揭開,輕輕撫撫摸摸,放在鼻子上聞聞,然後提住布塊兩角圍在身上比劃,看看哪塊布適合做褲子,哪塊布做上衣才漂亮。她把那塊石榴紅的方巾也頂在頭上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她的臉早變得紅通通的,很像剛下花轎的新娘子。想到新娘子,她把眉一皺,小嘴一咕嘟,做出一副不甚情願的樣子。又覺得這樣子不太好看,她就展開眉梢兒,聳起小鼻子,輕輕微笑了。她對自己說:「你不用笑,你快成人家的人了。」說了這句,不知為何,她嘆了一口氣,鼻子也酸酸的。
有來無往不成禮,按當地的規矩,守明該給那個人做一雙鞋了。這對守明來說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平生第一次為那個將要與她過一輩子的男人做鞋,這似乎是一個儀式,也是一個關口,人家男方不光通過你獻上的鞋來檢驗你女紅的優劣,還要從鞋上揣測你的態度,看看你對人家有多深的情義。畫人難畫手,穿戴上鞋最難做。從納底,做幫兒,到縫合,需要幾個節兒,哪個環節不對了,錯了針線,鞋就立不起來,拿不出手。給未婚夫的第一雙鞋,必須由未婚妻親手來做,任何人不得代替,一針一線都不能動。讓別人代做是犯忌的,它暗示著對男人的不貞,對今後日子的預兆是不祥的。為這第一雙鞋,難壞當地多少女兒家啊!有那手拙的閨女,把鞋拆了哭,哭了拆,鞋沒做成,流下的眼淚差不多能裝一鞋窠了。做鞋守明是不怕的,她給自己做過鞋,也給父親和小弟做過鞋,相信自己能給那個人把第一雙鞋做合腳。在給父親和小弟做鞋時,她就提前想到了今天這一關,暗暗上了幾分練習的心,如今關口就在眼前,她的心如箭在弦,當然要全神貫注。
守明開始做鞋的籌備工作了。她到集上買來了烏黑的鞋面布和雪白的鞋底布,一切都要全新的,連袼褙和墊底的碎布都是新的,一點舊的都不許混進來。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讓母親覺得有些好笑,但母親不敢笑,母親怕笑羞了女兒。母親悄悄地幫女兒做一些女兒想不到、或想到了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情,比如:女兒把做鞋的一應材料都准備齊了,才想起來還沒有那個人的鞋樣子。不論扎花子、描雲子,還是做鞋,樣子是必要的,沒樣子就不得分寸,不知大小,便無從下手。女兒正犯愁,母親打開一個夾鞋樣的書本,把那副鞋樣子送到了女兒面前。原來母親事先已託了媒人,從那男孩子的姐姐手裡把男孩子的鞋樣子討過來了。女孩不相信這是真的,但從母親那肯定的眼光里,她感到不用再問,只把鞋樣子接過來就是了。她心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動,遂低下頭,不敢再看母親。
拿到鞋樣子,終於知道了那個人的腳大小。她把鞋底的樣子放在床上,張開指頭拃了拃,心中不免吃驚,天哪,那個人人不算大,腳怎麼這樣大。俗話說腳大走四方,不知這個人能不能走四方。她想讓他走四方,又不想讓他走四方。要是他四處亂走,剩下她一個人在家可怎麼辦?她想有了,應該在鞋上做些文章,把鞋做得比原鞋樣兒稍小些,給他一雙小鞋穿,讓他的腳疼,走不成四方。想到這里,她彷彿已看見那人穿上了她做的新鞋,那個人由於用力提鞋,臉都憋得紅了。
她問:「穿上合適嗎?」
那個人吭吭哧哧,說合適是合適,就是有點緊,有點夾腳。
她做得不動聲色,說:「那是的,新鞋都緊都夾腳,穿的次數多了就合適了。」
那個人把新鞋穿了一遭,回來說腳疼。
她准備的還有話,說:「你疼我也疼。」
那個人問她哪裡疼。
她說:「我心疼。」
那個人就笑了,說:「那我給你揉揉吧!」
她有些護癢似的,趕緊把胸口抱住了。她抱的動作大了些,把自己從幻想中抱了出來。她意識到自己走神走遠了,走到了讓人臉熱心跳的地步,神都回來一會兒了,摸摸臉,臉還火辣辣的。
瞎想歸瞎想,在動剪子剪袼褙時,她還是照原樣兒一絲不差地剪下來了。男人靠一雙腳立地,腳是最受不得委屈的。
做鞋的功夫在納鞋底上,那真稱得上千針萬線,千花萬朵。在選擇鞋底針腳的花型時,她費了一番心思:是梅花型好?棗花型好?還是對針子好呢?她聽說了,在此之前,那個人穿的鞋都是他姐姐給做,他姐姐的心靈手巧全大隊有名,對別人的針線活兒一般看不上眼。待嫁的閨女不怕笨,就怕婆家有個巧手姐。這個巧手姐給她攤上了。不用說,等鞋做成,必定是巧手姐先來個百般驗看。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婆家姐姐挑出毛病來。守明最後選中了棗花型。她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棗樹,四月春深,滿樹的棗花開得正噴,她抬眼就看見了,現成又對景。棗花單看有些細碎,不起眼,滿樹看去,才覺繁花如雪,棗花開時也不爭不搶,不獨領枝頭。枝頭冒出新葉時,花在悄悄孕育。等樹上的新葉濃密如蓋,花兒才細紛紛地開了。人們通常不大注意棗花,是因遠遠看去顯葉不顯花,顯綠不顯白。白也是綠中白。可識花莫若蜂,看看花串中間那嗡嗡不絕的蜜蜂就知道了,棗花的美,何其單純,樸素。棗花的香,才是真正的醇厚綿長啊!守明把第一朵棗花「搬」到鞋底上了。她來到棗樹下,把鞋底的花兒和樹上的花兒對照了一下,接著鞋底上就開了第二朵、第三朵……
那時生產隊里天天有活兒,守明把鞋底帶到地上,趁工間休息時納上幾針。她怕地里的土會沾到白鞋底上,用拆口罩的細紗布把鞋底包一層,再用手絹包一層,包得很精緻,像是什麼心愛的寶貝。她想到姐妹們和嫂子們會拿做鞋的事打趣她,不知出於何種心理需求,她還是忐忐忑忑地把「寶貝」帶到地里去了。那天的活兒是給棉花打瘋杈子,剛打一會兒,她的手就被棉花的嫩枝嫩葉染綠了,像撲克牌上大鬼小鬼的手。這樣的手是萬萬不敢碰上白鞋底的,若碰上了,鞋底不變成鬼臉才怪。工間休息時,她來到附近河邊,團一塊黃泥作皂,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這還不算,拿起鞋底時,她先把手可能握到的部分用紗布纏上,捏針線的那隻手也用手絹纏上,直到確信自己的手不會把鞋底弄臟,才開始納了一針。
守明是躲到一旁納的,一個嫂子還是看到了。底是千層底,封底是白細布,特別是守明那份痴痴迷迷的精心勁兒,一看就不同尋常。嫂子問她給誰做的鞋。
守明低著眉,說:「不知道!」
她一說「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了,一齊圍擾上,拿這個將要做新娘的小姑娘開玩笑。有的說,看著跟笏板一樣,怎麼像個男人鞋呢!有的問,給你女婿做的吧?有人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乾脆把名字指出來了。
守明還說「不知道」
她的臉紅了,耳朵紅了,彷彿連流蘇樣的剪發也紅了,剪發遮不住她滿面的嬌羞,卻烤得她腦門上出了一層細汗。她雖然長得結結實實,飽飽滿滿,身體各處都像一個大姑娘了,可她畢竟才十八歲,這樣的玩笑她還沒經過,還不會應付。她想惱,惱不成。想笑,又怕把心底的幸福泄露出去,反招人家笑話。還有她的眼睛,眼睛水汪汪、亮閃閃的,蘊滿無邊的溫存,閃射著青春少女激情的火花,一切都遮掩不住,這可怎麼辦呢?後來她雙臂一抱,把臉埋在臂彎里了,鞋底也緊緊地抱在懷里。這樣,誰也看不見她的眼睛和她的「寶貝」了。
姐妹們和嫂子說:「喲,守明害羞了,害羞了!」
她們的玩笑還沒有完,一個嫂子驚訝地喲了一聲,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守明快看,路上過來的那人是誰?」說著對眾人擠眼,讓眾人配合她。
眾人說,不巧不成雙,真是的!
守明的腦子這會兒已不會拐彎兒,她心中轟地熱了一下,心想,路上過來的那個人一定是她的那個人,那個人在大隊宣傳隊演過節目,和大隊會計又是同學,來大隊部走走是可能的。她彷彿覺得那個人已經到了她跟前,她心頭大跳,緊張得很。別人越是勸她,拉她,讓她快看,再不看那個人就走過去了,她越是把臉埋得低。她心裡一百個想看,卻一眼也不敢看,彷彿不看是真人真事,一看反而會變成假人假事似的。
守明的一位堂姐大概也受過類似的蒙蔽,有些看不過,幫守明說了一句話,讓守明別上她們的當。又說,我守明妹子心實,你們逗她干什麼!
守明這才敢抬起頭來,往地頭的大路上迅速瞥了一眼,路上走過來的人倒是有一個,那是一個戴爛草帽、光脊樑,像嚇唬老鴰的穀草人一樣的老爺爺,哪裡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心說不看,管不住自己,還是看了,一看果然讓人失望。守明覺得受了欺負,躍起來去和那位始作俑者的壞嫂子算賬。那位嫂子早有防備,說著「好好,我投降」,像兔子一樣逃竄了。
又開始給棉花打杈子時,守明的心裡像是生了杈子,時不時往河那岸望一眼。河裡邊就是那個莊子的地,地盡頭那綠蒼蒼的一片,就是那個莊子,她的那個人就住在那個莊子里。也許過個一年半載,她就過橋去了,在那裡的地里幹活,在那個不知多深多淺的莊子里住,那時候,她就不是姑娘家了。至於是什麼,她還不敢往深里去想。只想一點點開頭,她就愁得不行,心裡就軟得不行。棉花地里陡然飛起一隻鳥,她打著眼罩子,目光不舍地把鳥追著,眼看著那隻鳥飛過河面河堤,落到那邊的麥子地里去了。麥子已經泛黃,熱熏熏的南風吹過,無邊的麥浪連天波涌。守明漫無目的地望著,不知不覺眼裡汪滿了淚水。
第一次看見那個人是在全大隊的社員大會上,那個人在黑壓壓的會場中念一篇大批判的稿子,她不記得稿子里說的是什麼,旁邊的人打聽那個人是哪庄的,叫什麼名字,她卻記住了。那個人頭發毛毛的,唇上光光的,不像個成年人,像個剛畢業的中學生。她當時想,這個男孩子,年紀不大,膽子可夠大的,敢在這么多人面前念那麼長一大篇話,要是她,幾個人抬她,她也不敢站起來。就算能站起來,她也張不開嘴。再次看見那個人是大隊文藝宣傳隊在她的村演節目的時候,那個人出的節目是二胡獨奏,拉的是一支訴苦的曲子,叫天上布滿星、月牙兒亮晶晶……那個人拉時低著頭,抹搭著眼皮,精神頭兒一點也不高,想不到他拉出的曲子那樣好聽,讓人禁不住地眼睛發潮,鼻子發酸。以後宣傳隊到別的村演出,到公社去演,她跟別的姐妹搭成幫,都追著去看了,看到那個人不光會拉二胡,吹笛子,還會演小歌劇和活報劇。演戲時臉上是化了妝的,穿的衣服也是戲中人的衣服,這讓守明覺得那個人有點好看。要是舞台上有好幾個人在演,守明不看別人,專挑那一個人看。她心裡覺得和那個人已經有點熟了,她光看人家,不知人家看不看她。她擔心那個人看她時沒注意到,就不錯眼珠地看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這個年齡正是心裡亂想的年齡,難免七想八想,想著想著,就把自己和那個人聯繫到一塊兒去了。她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對象,要是沒對象的話,不知那個人喜歡什麼樣的……她突然感到很自卑,有一次戲沒看完就退場了,在回家的路上她罵了自己,罵完了她又有點可憐自己,長一聲短一聲地嘆氣。
有一天,家裡來個媒人給守明介紹對象,守明正要表示心煩,表示一輩子也不嫁人,一聽介紹的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做夢的那個人,她一時渾身冰涼,小臉發白,顯得有些傻,不知如何表態。媒人一走,她心說,我的親娘哎,這難道是真的嗎!淚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母親以為她對這門親事不樂意,對她說,心裡不願意就不願意,別委屈自己。守明說:「媽,我是捨不得離開您!」
守明相信慢工出巧匠的話,她納鞋底納得不快,她像是有意拉長做鞋的過程,每一針都慎重斟酌,每一線都一絲不苟。回到家,她把鞋底放在枕頭邊,或壓在枕頭底下,每天睡覺前都納上幾針,看上幾遍。拿起鞋底,她想入非非,老是產生錯覺,覺得捧著的不是鞋,而是那個人的腳。她把「腳」摸來摸去,揉來揉去,還把「腳」貼在臉上,心裡贊嘆:這「腳」是我的,這「腳」真是不錯啊!既然得了那個人的「腳」,就等於得了那個人的整個身體。有天晚上,她把「那個人的腳」摟到懷里去了,摟得緊貼自己的胸口。不料針還在鞋底上別著,針鼻兒把她的胸口高處扎了一下,幾乎扎破了,她說:「喲,你的指甲蓋這么長也不剪剪,扎得人家怪癢癢的,來,我給你剪剪!」她把針鼻兒順倒,把「腳」重新摟到懷里,說:「好了,剪完了,睡吧!」她眯縫著眼,怎麼也睡不著,心跳,眼皮兒也彈彈地跳。點上燈,拿著小鏡子照照臉,她嚇了一跳,臉紅得像發高燒。她對自己說:「守明,好好等著,不許這樣,這樣不好,讓人家笑話!」她自我懲罰似的把自己的臉拍打了一下。
媒人遞來消息,說那個人要外出當工人。守明一聽有些犯楞,這真應了那句腳大走四方的話。看來手上的鞋得抓緊做,做成了好趕在那個人外出前送給他。那個人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還,她一定得送給那個人一點東西,讓那個人念著她,記住她,她沒有別的可送,只有這一雙鞋。這雙鞋代表她,也代表她的心。她有點擔心,那個人到了外邊會不會變心呢?
這時妹妹插了一手。向守明一錯眼神,拿起鞋底納了幾針。她一眼就發現了,一發現就惱了,她質問妹妹:「誰讓你動我的東西,你的手怎麼這么賤!」她把鞋底往床上一扔,說她不要了,要妹妹賠她。
妹妹沒見過姐姐這么凶,她嚇得不敢承認,說她沒動鞋底子,連摸也沒摸。
「還敢嘴硬,看看那上面你的臟爪子印!」她過去一把捉住妹妹的手,捉得好狠。拉妹妹去看。
妹妹墜著身子使勁往後掙,嚷著堅持說沒動,求救似的喊媽,聲音里帶了哭腔。
母親過來,問她們姐妹倆又怎麼了。
守明說妹妹把她的鞋底弄臟了。
母親把鞋底看了看,這不是乾乾凈凈的嗎!
守明說:「就臟了,就臟了,反正我不要了,她得賠我,不賠我就不算完!」她覺得母親在偏袒妹妹,把妹妹的手沖母親一扔,扔開了。
母親說:「不算完怎麼了,你還能把她吃了?你是姐姐,得有個當姐姐的樣子。」母親又吵妹妹,「楞在那裡干什麼,還不下地給我薅草去!」
妹妹如得了赦令,趕緊走了。
守明把母親偏袒妹妹的事指出來了,說:「我看你就是偏向她!」她隱約覺出,母親開始把她當成人家的人了,這使她傷感頓生。
母親說:「你們姐妹都是我親生親養,我對哪個都不偏不向。我看你這閨女越大越不懂事,不像是個有婆家的人。要是到了婆家,還是這個脾氣,說話不照前顧後,張嘴就來,人家怎麼容你,你的日子怎麼過?」
母親的話使守明的想法得到印證,母親果然把她當成人家的人了。她說:「我就是不懂事……我哪兒也不去,死也要死在家裡!……」說著一頭撲在床上就哭起來了。哭著還想到了那個人,那個人要遠走,也不來告訴她一聲,不知為什麼!這使她傷心傷得更遠。
母親坐在床邊勸她,說鞋底別說沒臟,臟了也不怕,到時用漂白粉擦一遍,再趁鄰家在大缸里用硫磺熏粉條時熏一遍,鞋底保證雪白雪白的,比戲台上粉底朝靴的漆白底都白。
守明把母親的話聽到了,也記住了,但她的傷感幷不能有所減輕。
在一個落雨的日子,守明把鞋做好了,做得底是底幫是幫的,很有鞋樣兒。她把鞋拿在手上近看,靠在窗檯上遠觀,心裡還算滿意。
鞋做成後,守明不大放得住。那雙鞋像是她心中的一團火,她一天不把「火」送出去,心裡就火燒火燎的。還好,那個人外出的日期定下來了,托媒人傳話,向她約會,她正好可以親手把鞋交給那個人。
約會的地點是那座高橋,時間是吃過晚飯之後。當晚守明沒有吃飯,她心跳得吃不下。等別人吃過晚飯,天已經黑透了。那天晚上月亮很細,像一支透明的鴿子毛。星星倒很密,越看越密。守明心想,一萬顆星星也頂不上一顆月亮,要這么多星星有什麼用!地里的莊稼都長出來了,到處是黑樹林,有些嚇人。母親要送她到橋頭去。她不讓。
守明把一切都想好了,那個人若說正好,她就不許他脫下來,讓他穿這雙鞋上路——人是你的,鞋就是你的,還脫下來干什麼!臨出門,她又改了主意,覺得只讓那個人把鞋穿上試試新就行了,還得讓他脫下來,脫下來帶走,保存好,等他回來完婚那一天才能穿。她要告訴他,在舉行婚禮那一天,她若是看不見他穿上她親手做的這雙鞋,她就會生氣,吹滅燈以後也不理他。當然了,就這個事情守明會徵求他的意見,他要是點頭同意了,守明就等於得到一個比穿鞋不穿鞋意義深遠得多的重大許諾,她就可以放心地等待他了。
守明的設想未能實現,她兩次讓那個人把鞋試一試,那個人都沒試。第一次,她把鞋遞給那個人時,讓那個人穿上試試。那個人對她表示完全信任似地,只笑了笑,說聲謝謝,就把鞋豎著插進上衣口袋裡去了。二人依著橋上的石欄說了一會兒話,守明抓了一個空子,再次提出讓那個人把鞋試一試。那個人把他的信任說了出來,說不用試,肯定正好。
「你又沒試,怎麼知道正好呢?」
那個人固執得真夠可以,說不用試,他也知道正好。直到那個人說再見,鞋也沒試一下。那個人說再見時,猛地向守明伸出了手,意思要把手握一握。
這是守明沒有料到的。他們雖然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但從來沒有碰過手。和男人家碰手,這對守明來說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她心頭撞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低著頭把手交出去了。那個人的手溫熱有力,握得她的手忽地出了一層汗,接著她身上也出汗了。她抬頭看了看,在夜色中,見那個人正眼睛很亮的看著她。她又把頭低下去了。那個人大概怕她害臊,就把她的手鬆開了。
守明下了橋往回走時,見夾道的高莊稼中間攔著一個黑人影,她大吃一驚,正要折回身去追那個人,撲進那個人懷里,讓她的那個人救她,人影說話了,原來是她母親。
怎麼會是母親呢!在回家的路上,守明一直沒跟母親說話。
後記:
我在農村老家時,人家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那個姑娘很精心地給我做了一雙鞋。參加工作後,我把那雙鞋帶進了城裡,先是捨不得穿,想留作美好的紀念。後來買了運動鞋、皮鞋之後,覺得那雙鞋太土,想穿也穿不出去了。第一次回家探親,我把那雙鞋退給了那位姑娘。那姑娘接過鞋後,眼裡一直淚汪汪的。後來我想到,我一定傷害了那位農村姑娘的心,我辜負了她,一輩子都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