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強鮮花
『壹』 光頭強插曲塗塗唱的
溫暖的 陽光好亮
照著公園一朵朵鮮花
大樹的 身體好壯
小鳥們都搶著曬太陽
我和春天商量去旅行
把夏天的熱情一起帶去
涼涼微風輕輕吹起
我和秋天騎單車旅行
把冬天的假期一起帶去
大聲唱歌大口呼吸
藍天的 白雲好白
襯著彩虹一條條燦爛
少女的 洋裝隨風擺
男孩打赤腳散步在
教堂前噴水池談戀愛
我和春天商量去旅行
把夏天的熱情一起帶去
涼涼微風輕輕吹起
我和秋天騎單車旅行
把冬天的假期一起帶去
大聲唱歌大口呼吸
其實我好想好想
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我和春天商量去旅行
把夏天的熱情一起帶去
涼涼微風輕輕吹起
我和秋天騎單車旅行
把冬天的假期一起帶去
『貳』 酉陽有鮮花批發嗎
摘要 有的 酉陽縣桃花源街道桃花源大道北路2號
『叄』 說一個你想起來就上火的故事,或者聽到就上火的話
「對不起,行了吧」(特別討厭這句話,對不起就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是個啥!感覺你在說對不起,錯的卻是我!)
「我開玩笑的,你那麼認真幹啥」(如果人家認真了,就說明這個玩笑不能在開了,這是人家的痛處,你說一句那麼認真幹啥,火直接就上來了!)
考試過後「哇,你不是說沒有復習嗎?考的比我還高?」(我就不能考的比你高?特別討厭別人說考的比我還高,你是誰啊,為什麼不能考的比你高?)
『肆』 貪圖安逸的名言警句
1、一個人誠實有信,自然得到多助,獲得大家的尊重和友誼。反過來,如果貪圖一點安逸或小便宜,而失信於朋友,表面上得到實惠,實際上這么做已毀掉了自己的名譽。所以,千萬不要失去西瓜撿了芝麻,得不償失。
2、「我就特別看不起你們這幫年輕人,二三十歲就叨逼叨說平平淡淡才是真。你們配嗎?我上山下鄉,知青當過,飢荒捱過,這你們沒辦法經歷。你以為憑空得來的心靜自然涼?我的平平淡淡是苦出來的,你們的平平淡淡是懶惰,是害怕,是貪圖安逸,是一條不敢見世面的土狗。」
3、被窩里的溫度,遠不如未來的收獲溫暖,所以不能貪圖安逸;書本里的故事,總有你學到的人生,所以要多閱讀;疏於運動,只會讓生命生銹,所以要多鍛煉;對自己負責,才能對別人負責,所以要學會珍惜。
4、能夠衣食無憂,此乃生命的最低境界。處於這種境界的生命只是在延伸著生命的長度,無法擴展生命的寬度。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人的生命與動物的生命毫無區別。在這種安逸的生活中,生命的價值大打折扣。人一旦淪入此境界,就只知道貪圖享樂,不勞而獲,失去原有的進取心。從表面上看,這些生命彷彿很充實,而事實上這些生命早已不復存在,因為無價值的生命必然被自然所淘汰。
5、我是個貪圖安逸的人,並且沒有更改的打算。有一天卻因為追隨你,將初衷更改,過程並沒有破繭成蝶的瀟灑姿態,而是蛻皮的狼狽不堪。但咬緊牙關的時候,嘴角也是帶著笑意。
『伍』 熊出沒舊版第一部為什麼不能在電視上觀看
《熊出沒》網路網盤高清資源免費在線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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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出沒》是深圳華強數字動漫有限公司出品的《熊出沒》系列動畫片中的第一部,丁亮、邢旭輝導演,武斌、侯喆編劇。
該片主要講述了森林保護者熊兄弟與破壞森林、採伐原木、佔領土地開發創業實驗田的光頭強之間上演的一幕幕搞笑對決的故事。[1]
『陸』 鮮花盛開的草帽讀書感悟
這個故事涉及到兩起服毒自殺事件。第一起自殺事件發生在 1988年8月1日,自殺者劉秀梅是我的三姐,她吞服了500毫升敵敵畏,死於山東省定陶縣黃店鎮人民醫院,時年33歲,撇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另一個自殺者名叫王好學,他也吞服了500毫升敵敵畏,死於1988年9月27日,時年34歲。王好學這個人,我雖然算是認識他,但一點兒也不熟悉他,甚至他的名字究竟是寫成王好學還是寫成王學好,我都沒有把握。
1989年,我的朋友關永年(當時他是雜志社的記者)到山東省菏澤地區諸縣考察了半個多月之後,寫出一篇兩萬多字的調查報告,題目叫,發表在當年出版的雜志上。在這篇調查報告中,記者關永年分別使用700字左右的篇幅,把劉秀梅自殺事件和王好學自殺事件並列在一起。劉秀梅和王好學的自殺方式是完全一樣的,關永年在文章中把他們並列在一起的時候,正在分析農村青年自殺的原因。關氏文章認為這兩起自殺事件的起因是家庭鄰里糾紛。
那個時候,我的五個姐姐都已經出嫁,我也離開老家劉家窪到濟南工作,家裡只剩下父親母親和弟弟劉照華。在這之前,父親靠倒賣木材賺了一點錢,我們姐弟幾個都離開家之後,他把承包的責任田讓給別人去種,領著劉照華來到鎮上,開了一間布店。第二年劉照華結婚,我父親把店裡的存貨分出一部分,在旁邊又開了一間布店,交給劉照華經營。又過了一些日子,我三姐劉秀梅和五姐劉秀愛也來投奔父親,父親又幫她們租了房子。這樣,我們家一共四間布店連在了一起。劉秀梅和劉秀愛也都把婆家的責任田讓給別人了。
在我的五個姐姐中,三姐劉秀梅雖然不是最漂亮的一個,但卻是最能吃苦的一個。劉秀梅只上過三年小學,後來她把學過的字又忘了一大部分,所以她幾乎是一個文盲。但她在出嫁前學過縫紉手藝,她曾用自己的手藝幫助父親養家。劉秀梅皮膚黝黑,個子不高,說話不多,但她走路和幹活的時候都很利索,她走路常常帶出身邊的風。劉秀梅平均三個月穿爛一雙布鞋,而且她的鞋子總是內鞋幫最先爛掉,那都是她走路太快兩只腳不斷地磨擦造成的。以前我奶奶活著的時候,曾為劉秀梅走路幹事太慌張而憂心忡忡,她老人家雖沒有說出口,但她的憂慮顯而易見:劉秀梅旋風似的走路會折壽的。
劉秀梅的婆家大張庄是一片鹽鹼地,收成不好,拿過提留之後,生活就很成問題了。劉秀梅來到鎮上那陣子,因為超生剛剛被村裡罰了款,做生意沒有本錢;生意能夠做起來,多虧了劉照華和劉秀愛以及我們父親的幫助。三姐夫張大明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他是個大高個,喜歡留光頭,不輕易笑。很多時候,張大明蹲在店門外的台階上抽煙,太陽光曬著他青青的頭皮,他的眼睛被煙熏得眯起來,街上走路的人都以為蹲在店門台階上的這個人腦子里有水。他們的兩個孩子常常在櫃台里外打鬧。生意好的時候,張大明也不幫劉秀梅,只不過他不再蹲在門外了,而是跑到櫃台裡面,坐在一隻方凳上發呆。逢到劉秀梅去南方進貨,張大明的樣子就會嚇走好多顧客。
出事的前幾天,劉秀梅和劉秀愛結伴去浙江省義烏市進貨,她們回來之後,兩個人的裙子和短上衣都被汗水弄得斑斑駁駁,幾只裝滿貨物的大編織袋堆放在劉秀梅的倉庫里。當天晚上,劉秀梅、張大明和劉秀愛、五姐夫孔朋四個人,對那幾只大編織袋進行了清理,分出了各自的進貨,並連夜讓那些貨物上了架。其間帳目非常清楚,沒有產生任何糾紛。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劉秀愛慢慢騰騰地來到劉秀梅的店裡,告訴劉秀梅說,她回去之後對了賬,發現有60塊錢沒有著落,這才想起在義烏的時候,劉秀梅問她借過60塊錢。劉秀梅皺了皺眉頭說,什麼?60塊錢?我不記得有這事。劉秀愛愣了一下,說,你要是不記得,也就算了。停一停,劉秀愛猶猶豫豫地又說,不就是60塊錢嘛,反正我也不在乎。劉秀梅一聽這話,臉騰地紅了。劉秀梅說,你的意思是我在乎60塊錢,我拿了你的錢賴賬是不是?劉秀愛發現談話的走向遠離了她的初衷,趕緊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姐,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劉秀愛說著話,就離開了劉秀梅的布店,她聽見劉秀梅還在背後追問她,那你說,你是什麼意思?這一大早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半個小時之後,劉秀梅卻拿了60塊錢來到劉秀愛的店裡,她把錢放在櫃台上,對劉秀愛說,這是你要的60塊錢,我放在這兒了。當時劉秀愛正在櫃台裡面給一個顧客撕布,她看了看劉秀梅放在櫃台上的錢,傷心地說,事情不是過去了嘛,說也說了,你這么做不是在打我的臉嗎?可是劉秀愛還沒有把話說完,就發現劉秀梅早已匆匆地離開了。後來店裡的顧客一走,劉秀愛蹲在櫃台裡面哭起來。劉秀愛一邊哭,一邊支使五姐夫孔朋,讓他拾起那60塊錢,扔回到劉秀梅的布店裡去。你把她的錢扔給她,劉秀愛說,我看著它難過。孔朋捏了捏櫃台上的錢,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左右為難。孔朋覺得如果現在像劉秀愛讓他做的那樣,把錢扔回到劉秀梅的店裡去,一場大的糾紛就不可避免了。後來孔朋想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先把錢的事擱一擱,過上三五天,再用這些錢給劉秀梅的兩個孩子買點兒好吃的東西,這樣大家臉面上都還過得去。孔朋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劉秀愛,對此劉秀愛沒有表示反對。
平靜了兩天。這兩天天氣悶熱,氣溫達到攝氏40度,人們被酷暑煎熬得無處躲藏。布店裡沒有生意。第二天夜裡下了一夜大雨,雷聲和風聲都很大。第三天一大早,雨才小了一些,街上到處是被大風掰下來的樹枝。盡管如此,四家挨在一起的布店仍都在八點鍾左右打開了店門。劉秀梅站在店門里邊,看了一陣流淌在大街上的雨水,然後她把店門虛掩上,回到櫃台裡面的一張小床上躺下來。劉秀梅的這張床,和櫃台之間隔著一層布簾子。張大明坐在櫃台裡面的一隻方凳上發呆。大約九點鍾的時候,劉秀梅有氣無力地對張大明說,她喝了敵敵畏,恐怕已經活不成了。張大明掀開布簾看了看劉秀梅,他看見劉秀梅側卧在床上,正在大口喘氣,唇邊有一些白沫。劉秀梅的嘴裡發出濃濃的農葯味,席子上似乎也灑滿了那些液體。劉秀梅定定地看了一眼張大明,但她的目光中並沒有多少內容。不知道劉秀梅喝下農葯多長時間了。那一天以及後來的一段日子,張大明一直沒有發現一隻500 毫升裝的敵敵畏空瓶子。
張大明又在櫃台裡面的方凳上坐了一刻鍾,之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騰地從方凳上跳起來,縱身翻過櫃台,向我父親的布店裡走去。劉秀梅的布店和我父親的布店,中間隔著劉秀愛的布店,經過劉秀愛的布店時,張大明往裡面望了一眼,看見裡面暗暗的,劉秀愛正趴在櫃台上睡覺。我父親的布店裡,只有我母親一個人在。張大明站在我父親的布店門口,臉上和頭發上掛著水珠。他盯了我母親好久,才說,劉秀梅喝了敵敵畏。我母親沒有聽清張大明在說什麼,她只看見張大明像一根電線桿子一樣豎在門口,把屋裡遮出一大片暗影。我母親說,張大明,你吃飯了嗎?張大明又說,劉秀梅喝了一大瓶敵敵畏。我母親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一下,但沒有笑出來。我母親問張大明,店裡哪有敵敵畏?她到哪兒弄了一瓶敵敵畏?張大明說,我不知道。我母親又說,你為什麼不把瓶子奪下來?張大明說,我根本沒有看見那個瓶子。這個時候,我母親好像才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從櫃台裡面繞出來,往劉秀梅的布店裡跑,她一邊跑,一邊高呼著我父親和劉照華的名字。不一會兒我父親、劉照華、劉秀愛和孔朋這些人,也都來到劉秀梅的床前,可是那時候劉秀梅已經不在床上,他們看見劉秀梅躺在床前的地上,一動也不動。劉秀梅的臉變成了紫色,她的一邊臉貼著地,嘴邊的地上有一大攤粉紅色的泡沫。劉照華抱著劉秀梅去了醫院。
我從濟南趕回鎮上,是第二天的下午,劉秀梅已經被人從人民醫院的太平間里推出來。人民醫院的大門外是一片樹林子,林子里聚集著好幾百人,林子邊上和路上還停著七八輛拖拉機。那些拖拉機的膠皮輪子上粘滿了爛草和泥巴。後來我才知道,這些人有一半是從劉秀梅的婆家大張庄趕來的,另一半則從劉秀愛的婆家孔集趕過來,旁邊那七八輛拖拉機是他們的交通工具。劉秀梅被放在一輛地排車上,放在人民醫院大門口,地排車的前轅下面支著一條長凳,這樣他們才能夠把劉秀梅的身體放平。劉秀梅的身上蓋著一條白被單,被單蒙著她的臉,但可能是那條被單太短了,劉秀梅的兩截小腿和兩只腳卻露出來。他們給劉秀梅穿了一條海藍色的綢布褲子,褲角很寬,上面有好多線頭沒有來得及剪去。他們還給劉秀梅穿了一雙嶄新的黑色寬口布鞋,鞋底上一點兒泥巴都沒有,但沒有給她穿襪子。劉秀梅的腳腕腫得很粗,腳面腫得老高,皮膚是一種紫色或者說是粉紅色。那雙寬口布鞋穿在劉秀梅的腳上很不合適,它顯得太小了。
我想在人群中找到我父親,但他不在,據說自從劉秀梅喝了敵敵畏之後,他一直躺在床上,用床單蒙著頭,誰叫他他都不應。我的母親也不在這里,她的身體不好,高血壓,關節炎,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她,她已經回到布店裡去了。我的大姐二姐也到醫院來過,是她們兩個人給劉秀梅穿了衣服,但她們很快又離開了。劉秀愛和孔朋兩口子已經躲到孔集去了,事態進一步發展將對他們倆十分不利。在人群中我只看到了劉照華,他和幾個人站在一起,正在說著什麼,其它人的目光一律都在盯著他們。那一年,劉照華22歲,我24歲,但劉照華身邊的那些人,年齡都要大得多。其中只有兩個人我是認識的,一個是張大明,他站在一條土崗子上,木呆著臉望著遠處。另一個是劉秀愛的公公,當時他正蹲在劉照華的身後流著眼淚。我走近他們之後,他們中的一個人問我,你是劉秀梅的大弟嗎?我承認我是劉秀梅的大弟和劉照華的哥哥。那個人說,你回來就好了,這個事兒你來弄吧。我看見劉照華大汗淋漓,他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緊緊地貼著脊樑。劉照華的頭發也都一縷一縷地貼在頭皮上。
這些人說了很長時間,我才漸漸聽明白,他們分別是劉秀梅的婆家大張庄和劉秀愛的婆家孔集兩個村子的代表,他們把劉照華夾在中間正在談判。大張庄的代表堅持認為,劉秀梅是因為和孔集的人(劉秀愛)吵架才喝了敵敵畏,她死了之後撇下兩個小孩,因此孔集應該給張大明和兩個小孩以經濟上的補償。孔集的代表一聽這話就來氣,因為就在昨天晚上,在劉秀梅被弄到太平間里去之後不久,在大家都守在醫院里的時候,張大明領著兩個人把劉秀愛的布店的鐵門砸開了,他們把劉秀愛布店裡所有的東西洗劫一空,然後轉移到了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更何況,劉秀梅屬於服毒自殺,對於劉秀梅的死,孔集並不負有責任。劉照華的意見也很明確,他管不到大張庄和孔集的恩怨以及負不負責任和補不補償的事,他只要求大張庄給劉秀梅下葬。大張庄的代表矛頭馬上就指向劉照華,他們說,出事之後,劉家的人都躲起來了(主要指我父親),派一個孩子(指劉照華)來糊弄我們,這不是他媽的人乾的事;如果劉家的人不能主持公道,他們就不會給劉秀梅下葬,他們就會一直把劉秀梅放在人民醫院的大門口。聽到這里,我插嘴說,天氣很熱,如果再不把劉秀梅下葬,她很快就會爛掉的。大張庄的代表說,既然這樣的話,這個事兒你來弄吧。當時我看了看樹林子里另外那幾百號人,盡管他們都沉默不語,但他們的情緒一觸即發。大張庄的人和孔集的人分成兩個陣營,好像大張庄的人都站在林子的西邊,而孔集的人則站在林子的東邊,兩群人把談判的這幾個人夾在中間。剛才我沒有注意,現在我隱約覺得,那七八輛拖拉機的拖箱里,放著一些鐵杴、鋤頭以及木棍一類的東西。
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孔集沒有給劉秀梅的兩個孩子和張大明以經濟上的補償,張大明也沒有歸還從劉秀愛店裡搶走的貨物。大約是第二天凌晨一點鍾,大張庄和孔集的人各自散去。當然,大張庄的人也於凌晨五點鍾的時候,把劉秀梅的屍體掩埋在大張庄村西頭的一片亂土崗子上,據說那裡就是張家的墳地。我和劉照華也到了大張庄,並且都往劉秀梅的墳上拋了兩杴土。我們掩埋劉秀梅的時候,劉秀愛和孔朋兩個人已經變得一貧如洗,同時他們還該著銀行兩萬多塊錢的貸款。他們向劉照華的妻子借了500塊錢,連夜搭車出逃,最後他們在內蒙古的呼和浩特市落下腳來,在那裡生活了十多年。
現在讓我來說一說關永年文章中提到的另一個自殺者王好學。王好學家住山東省成武縣冉固鎮大王莊,曾在大王莊小學做過10年民辦教師,後因學校里連年發不出工資,才辭職回家種地。雖然分屬於兩個縣,但大王莊離我的老家劉家窪只有十幾里路。關永年文章中一共提到大約20個自殺者,除了劉秀梅以外,王好學是唯一一個我所認識的人。但說是認識,又幾乎算作不認識,我一共只見過他三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如果讓我在人多的地方遇見他,我很可能認不出他來。
那時王好學已經結婚,生有一個女兒,據說她的妻子手巧,王好學辭掉民辦教師以後,他的妻子就在家裡編織中國結,讓王好學到冉固鎮、黃店鎮以及定陶和成武兩個縣城裡去賣。我最後一次見到王好學,好像是1986年的春天,在黃店鎮我父親那間布店裡。王好學去黃店鎮賣中國結,順便看望我的父母。當時劉秀梅和劉秀愛兩個人還沒有去鎮上投奔我父親,劉照華也還沒有結婚,我從濟南回到鎮上,遇上了這個叫王好學的人。那天他穿著一身灰顏色的劣質條紋西裝,黑布鞋,西裝已經很舊了,好像幾年沒有洗過,他的鞋面上和頭發里藏著一些塵土。王好學坐在我父親的布店裡,坐在櫃台外面一隻方凳上,而我的母親坐在櫃台裡面,隔著櫃台和他說著話。我進去後,王好學站起身來,遞給我一支煙,他望著我母親說,這是我大弟吧?我告訴他說,我是劉照華的哥哥。然後我們兩個人握了一下手。可是我母親並沒有把他介紹給我,我也沒有詢問他,當時我只是覺得他很面熟,想不起他是誰,想不起他的名字叫做王好學。王好學又坐了一會兒,吸了半支煙,然後就走掉了。他走後我母親才告訴我,其實她也弄不清這個人到底叫王好學還是叫王學好,更想不到王好學會來看她;不過這些年來,每隔三兩年王好學總會來看她一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起來,王好學的叔叔年輕的時候曾和我父親相熟,但他們兩個人已經很多年不再來往了。
王好學七歲時,他的父母一起死在公社磚窯場,他們死於一起塌窯事故。王好學是被他的叔叔撫養成人的。後來王好學娶了妻子,生了女兒,他的叔叔就和他分開過日子了。1988年9月27日前幾天,下了兩場透雨,節氣正趕上秋分,大王莊的人都忙著種麥子。那時候我的三姐劉秀梅服毒自殺50餘天。這天晚飯過後,王好學來到他的叔叔家。他的叔叔正在院子里喂牛吃草料。王好學的叔叔養著一頭壯實的黑耕牛,王好學想借那頭耕牛用一用,把自己家的幾畝責任田犁出來。可是王好學的叔叔並不想把耕牛借給他,他的叔叔說,牛我不能借,我自己還要用。王好學的意思是,他的叔叔用完了牛之後,他再用一下也不遲。王好學的責任田和他叔叔的責任田緊挨在一起,他的叔叔犁完了責任田,牛身上的韁繩都不用解開,他就可以犁自己的責任田了。王好學的叔叔說,那也輪不到你,有好幾個人排隊來借我的牛了,我已經答應了他們。王好學聽出來,他的叔叔是想用耕牛掙別人的錢,但是如果王好學拿錢來買他叔叔的牛用一用,就不如用鄉里的拖拉機了,橫豎都是幾十塊錢的事。王好學說,既然你已經把牛許給別人,那就算了吧,我用鄉里的拖拉機去犁地。王好學的叔叔不耐煩地說,你去用拖拉機吧,拖拉機比我的牛好使。王好學悻悻地離開了他叔叔的家。
第二天,王好學沒有找到拖拉機。鄉里的拖拉機也像他叔叔的黑牛一樣,已經有好多人排隊等著用。拖拉機輪不到王好學。王好學回到家裡睡了大半天,到了半下午的時候,他找出一把鐵杴,准備一杴一杴把他的責任田翻出來。那把鐵杴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用過,上面長滿了鐵銹。王好學找來一把鏟子,把鐵杴上的鐵銹鏟了去。王好學的動作似乎有點兒任性,那兩片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王好學抬頭看了看天,天空又高又遠,天上飄著幾塊白雲。如果再等幾天,錯過了季節,他種上的麥子就不能保證和別人家的麥子長得一樣好,王好學心裡真的有點兒著急了。
王好學來到自己的責任田,看見他的妻子正在用鐵杴翻地,他們的女兒坐在地頭的土埂上。王好學的叔叔也在駕著黑耕牛犁地,他的叔叔嘴裡「喔喔」地叫個沒完。王好學蹲在地頭上,目光騎著他的責任田和他叔叔的責任田之間的田埂,他發現那條田埂幾乎被他的叔叔犁沒了,他叔叔犁的地朝著他的責任田裡彎出來一個大肚子。實際上是王好學的叔叔侵佔了王好學的地足足有兩壠之多。看到這個情況,王好學蹲在那裡沒有動。後來他的妻子看他像條狗一樣老是蹲在那裡一動不動,就放下鐵杴,朝他走過來。王好學的妻子目光也騎著田埂看,很快她看到田埂出了毛病,王好學的叔叔把田埂犁沒了,犁出的地朝她家的責任田裡彎出一個大肚子。王好學的妻子朝王好學的叔叔喊,她說,叔,你老人家的眼是不是有點兒斜了?不知道王好學的叔叔沒有聽見這句話還是裝作沒有聽見,他也高聲說,侄媳婦,你說的話我沒聽見。王好學的妻子又說,你看看這田埂,你老人家的眼是不是有點兒斜?這一次王好學的叔叔肯定聽見了,但他沒有馬上回話,他駕著那頭黑牛,「喔喔」地喊著號子,一門心思犁地。王好學的叔叔犁到地的那一頭,然後再犁回來,走到地中間,他突然說,侄媳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是說我的眼斜,你是說我的心眼兒斜。王好學的妻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王好學的叔叔漸漸來到王好學跟前,到了地頭上,他搬起犁子,掉轉方向,又朝地的另一頭犁過去。到了地中間,他回過頭來,笑了笑說,侄媳婦,你說我的心眼兒斜嗎?我要是心眼兒斜,王好學他長不了這么大。這時候王好學在地頭上再也蹲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把鐵杴狠狠地插在地頭上,一個人往家裡走去。
臨近傍晚的時候,王好學喝了500毫升敵敵畏。王好學的床底下,放著五瓶劇毒農葯,它們分別是「六六粉」、「敵敵畏」、「1605」、「樂果」和「3911」,他把它們都翻出來,看了一遍,最後他選定了敵敵畏。王好學一口氣喝下去500 毫升敵敵畏,隨即躺在床上等著,可是大約一刻鍾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沒有死。王好學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慢慢往門口爬過去。王好學家的門檻,是用紅磚壘成的,王好學爬到門檻那兒,他的身體把門檻弄塌了,有一塊帶著一層干水泥的紅磚散落下來,滾到門外的石板上。王好學拿起那塊磚,往自己的頭上砸了七八下,然後他的身體騎在門檻上,再也不動了。天色黑透以後,王好學的妻子才從地里回來,她進屋的時候差點兒被王好學的身體絆倒。她開了屋裡的電燈,發現王好學下半身在門里,上半身在門外,屋裡有一股濃烈的農葯的氣味。而王好學的頭,已經被磚頭砸得不成樣子。王好學的妻子認不出他來,一直到下葬的時候,他的妻子都難以相信,裝進棺材裡的那個身體曾經是她的丈夫、那個名字叫做王好學的人。
我第一次看到王好學,是1976年冬天。那一年我13歲,我的三姐劉秀梅21歲。我家裡人口多,生產隊里分的糧食不夠吃,劉秀梅幫我的父親弄點錢回家,我父親再到鎮上去糴糧食。劉秀梅會一點兒縫紉手藝,我父親買來一台縫紉機,讓她幫人做衣服。我記得那個時候劉秀梅幫人做一條褲子掙三毛錢,做上衣掙五毛錢。一般是過上十天半個月,劉秀梅就騎自行車到定陶縣和成武縣交界的那一片村子去,那片村子在我的老家劉家窪的南邊。劉秀梅在那裡把人家要做的衣服裁剪好,拿回家裡來,白天參加生產隊的勞動,夜晚加班做衣服。劉秀梅把那些衣服做好以後,再騎自行車到那片村子去,把衣服給人家送去,同時裁剪第二茬要做的衣服。當時劉秀梅每次去那一帶收剪布料,落腳的地方就是王好學的村子大王莊。因為我父親和王好學的叔叔曾經相熟,劉秀梅出門在外我父母有點兒不放心,他們囑咐王好學的叔叔照顧一下劉秀梅。就這樣,劉秀梅每逢十天半月去一趟大王莊,總共大約一年的時間。後來,我父親不讓劉秀梅再到大王莊一帶去了,他讓劉秀梅到定陶縣和巨野縣交界的那一片村子去,那片村子在我的老家劉家窪的北邊。
1976年農歷臘月的某一天,劉秀梅一大早就去了大王莊。劉秀梅走後不久,天上飄下來雪花,後來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半尺多厚了。我的父母非常擔心劉秀梅。這樣的天氣,十多里遠的路程,再加上路上那麼厚的積雪,劉秀梅的自行車後面馱著一大包重重的布料,怎樣回到家裡來呢?劉秀梅也不可能住在大王莊,我的父母家教很嚴,我們家的女孩是絕不允許在外面過夜的。天黑以後,劉秀梅還沒有回來。我父親到鄰居家裡借了一輛自行車,打算去接劉秀梅。我父親臨走的時候說,如果他在路上碰不到劉秀梅,就會一直把自行車騎到大王莊。結果我父親並沒有把自行車騎到大王莊,他出了劉家窪,走了二里路,剛剛走上萬福河的河堤,就在那裡接到了劉秀梅。不久之後我父親和劉秀梅就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好學。王好學從大王莊送劉秀梅回劉家窪,路上碰到了我父親。我記得那天劉秀梅和王好學都穿著草綠色的軍大衣,劉秀梅頂著棗紅色的圍巾,王好學則戴著一頂軍用棉帽子,他們兩個人的頭上和軍大衣的栽絨領子上掛著一層厚厚的雪,他們的臉都被北風吹得發紫。王好學很靦腆,他站在我們家堂屋門口,依著門框,不願意進屋。我母親讓他吃點飯他也不吃,讓他烤烤火他也不烤,讓他坐一坐他也不坐。王好學對我母親說,大娘,還有十幾里路要走,那我就回去了。我的母親沒再挽留他,只囑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
第二次看到王好學,是在幾個月之後。但這一次算不算是見過王好學呢,對此我沒有把握,因為我看到的那個人,我並不能肯定是不是他,只是覺得他很像王好學罷了。那是初夏的季節,麥子快要成熟了,我從學校里出來之後,到萬福河的河道里玩了一陣子水,回家時天色已經黑下來。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圓,讓我覺得那可能是以前從沒有見過的最大最圓的月亮。我走下萬福河的河堤,突然想起來這一天劉秀梅去了大王莊,而現在正是她應該回來的時候,我就坐在河堤下面的沙土裡,准備等著劉秀梅回來。很快我看到了劉秀梅,我看見劉秀梅站在河堤上,她的自行車擱在一邊。劉秀梅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很像王好學。後來他們兩個人站到了一起,可是他們剛剛站到一起,劉秀梅的自行車突然歪倒了,他們兩個人就忙著去扶那輛自行車。我看到的最後的情景是這樣的:那個人從後面扶穩了自行車,讓劉秀梅慢慢地騎上去,劉秀梅騎上去之後那個人就鬆了手,自行車從河堤上沖下來,速度很快。這我知道,那時候我也學會了騎自行車,我曾經把自行車推到河堤上,騎上去,再把自行車從河堤上放下來。我的兩條腿架在自行車的大樑上,兩只手小心地駕著車把,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嗓子里還發出「嗷嗷」的喊叫。自行車會一下子沖下去一里多路,一直沖到我家的大門口。
那天劉秀梅騎著自行車從萬福河的河堤上沖下去的時候,我並沒有叫她。我知道劉秀梅那樣騎在自行車上,一定和我的感受是一樣的,很興奮,或者說很滿足。那天劉秀梅戴著一頂草帽,不過還在她站在河堤上的時候,草帽就已經不在她的頭上了,她的草帽下面有一根繩子,繩子勒在她的脖子上,草帽背在她的肩頭。劉秀梅從我面前沖過去的時候,她的草帽兜著風,它在她的肩頭上晃晃悠悠。但我發現她的草帽很厚,就好像是幾頂草帽扣在了一起似的。我回到家裡,劉秀梅正在院子里洗臉。劉秀梅看我進來,從臉盆里掬了一把水灑在我的頭上和身上,她還笑著問我,涼不涼?水涼不涼?她又從臉盆里掬了一把水灑在我的頭上和身上。劉秀梅拿著毛巾擦臉,我覺得她的頭上和身上可能出了很多汗,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我不知道她的草帽現在在哪裡。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豬石槽里發現了劉秀梅的草帽。我家以前養過兩頭豬,後來公社幹部不讓養,我父親就把那兩頭豬賣掉了,剩下一個大石槽擱在院子里。我看見那個空空的豬石槽里灌了半池子清水,水上漂著劉秀梅的草帽。劉秀梅為生產隊出工割麥子去了,但她並沒有戴上它。劉秀梅的草帽是用細竹篾子編成的,那些竹篾子上插滿了紫丁香花,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朵。現在草帽漂在水上,那些紫丁香花開得正好。 (載《紅豆》2004年第七期)
『柒』 用光鮮亮麗四個字來做藏頭詩,謝謝
光芒普照旭日升,
鮮花翠柳笑春風。
亮閃露珠銜碧草,
麗水青山圖畫中。